老錢迎合道:“就是,我們有裴工在,誰敢給我們使絆子。”
老趙、老孫、老李齊齊望向老錢,他們對老錢見風使舵的狗腿子行徑非常不恥。
老趙又說道:“營業司那位總使來頭可大了,此前他多次刁難我們,近日更是越來越過分,吳大人都快應付不過來了。”
裴雲徵低頭查看文書們近日從市井裡收集上來的情報,上面寫得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他都不知道這些小事有什麼好彙報的,将他們寫進幽報裡又有什麼用。
平時提信司和其他司之間的應酬都是由吳總使走動,裴雲徵從未參加過百司聚會,更不清楚掌管各個司的都是什麼來路。
他問道:“有這事?吳大人怎麼都不告訴我?”
“吳大人怕你一沖動将對方揍死,回頭你有沒有事不好說,他一定是要完。”
裴雲徵擡頭:“那人誰啊?”
“住你家對門的。”
“秦相家那死胖子?”
老趙默認。
裴雲徵服了。
秦林那胖子大字不識得一個,每日隻知道混迹青樓酒肆,不是在強搶民女就是在強搶民女的路上,他記得兩年前那胖子因為和有夫之婦私通被人家丈夫告上了公堂。
裴雲徵問道:“他不是被發配去外地了嗎?沒記錯的話,他至少五年以内都不能回國都吧。”
老趙嗤笑道:“被發配的是秦林關他秦大壯什麼事兒?”
裴雲徵驚道:“這也行?”
老趙回道:“這種事多了,上次打死人的那個誰,名字我就不說了,你們懂的都懂,大家都說他伏法了,可誰不知道啊,刑部找了一個死囚犯頂替他,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兒吃香的喝辣的呢。”
老趙将冊子遞給裴雲徵:“這種事你該比我們要了解啊,怎麼還覺得驚訝?”
裴雲徵不說話了。
這種事在大幽朝堂之上确實很常見,官官相護不說,朝廷的那些官位都快要成為那些官員們傳家世襲的了。
他們不管自己的子嗣和親戚能不能幹、識不識得字,隻要是個人,他們就往各部門裡塞,不認識字沒關系,腦子裡沒東西也沒關系,辦法總比困難多。
就好比秦相家的這位,那真真是個草包,不過他爹秦相不是草包,秦家用些許的銀錢聘請那些真正有才學的為秦林出謀劃策,短短兩年間一路高升,竟也坐到了營業司總使的位置。
營業司向來最會賺錢,政績攢得也最快,根據裴雲徵對官閥的了解,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幾年,秦相就要把他這個草包兒子提到戶部掌管天下銀錢。
未來的戶部尚書應該就是秦相為這草包規劃好的路。
不,搞不好,秦相還想把宰相之位傳給這個草包呢。
裴雲徵揉了揉額頭,心道大幽要完。
突然一聲巨響,老趙跑出去一看,西邊的窗戶被砸破了一塊。
老趙急急跑到窗戶邊觀望,恨恨道:“營業司的。”
裴雲徵立刻指着老錢說道:“你,去,把他們東西兩邊的窗戶都給我砸爛。”
老錢正覺得坐了一天筋骨都懶散了,他得到命令後,一溜煙就跑出去了,他心道砸窗戶這等小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老錢猴精猴精地從外面偷偷溜進營業司裡面,他一手一個拳頭大的石頭,趁那群人不備狠狠扔了出去。
一般人砸窗戶都是從外面砸,故而巨大的聲響過後,所有人都趴在了那個破窗戶前朝外打探,他們全然不知始作俑者躲在屋内。
老錢這個時候又偷偷溜到了另一邊,将另外一塊石頭也砸了出去,砸完就跑。
營業司的人聽到動靜後朝身後望去,隻見一個八十左右的老頭拎着褲子狂奔。
那群小夥子愣了片刻。
其中一個人叫道:“快去追!”
老錢有事沒事就在家裡鍛煉身體,跑得比那群天天坐伏案前的小夥子還要快,那些個小夥子沒抓到老錢,便搬來更大的石塊,直接将提信司的門給砸了。
裴雲徵就坐在門口,前方半邊門倒下來的時候差點就砸到他。
裴雲徵整個人都跳起來了,他撸了撸袖子道:“你們所有人都給我去,看到什麼砸什麼。”
老趙:“那群人都年輕力壯....”
後面的話不用多說,懂得都懂。
裴雲徵想到那日柳硯詞,指點道:“打不過就躺下,碰瓷不會?”
營業司仗着這幾年有相府撐腰,加上政績斐然,别提有多猖狂,之前欺負提信司時,提信司那群官員秉着混完退休就算的心态一直忍讓着,但忍讓歸忍讓不代表他們心裡沒積氣。
既然裴雲徵都發話了,這事就是他在頂。
提信司的那幾隻老鹹魚腰杆子頓時挺拔了起來。
“走,抄家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