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什麼感受,她早記不清了,隻模糊知道大概是很難過的,就像右肩那道傷疤,大概也狠狠疼過一陣,但早已忘了究竟怎麼個疼法。
夢境再一轉,哥哥已改了姓氏,一日來找她時悄悄告訴她,他偷聽到隻字片語,顧富鴻不願接納她,似乎是因為那個“天使妹妹”顧宛不喜歡她那條漂亮的公主裙子。
裙子是粉紅色,帶着blingbling的閃光,它有什麼錯?
祝雲容想不通。
但那确實是人生第一次,她遭受虛榮的背叛,在尚不知虛榮為何物的年紀。
後來她查到:
虛榮——表面上的榮耀,為取得榮譽和引起注意而表現出的負面情感。
就像她精挑細選了最漂亮的裙子赴約,希望得到别人的認可和喜歡,卻迎來負面的結局。
從夢中驚醒時,祝雲容看了眼手機,通知欄靜靜躺着幾條微信消息。
清晨六點半,鄒以珩發來一張最新的體溫計圖片,标準的三十六度五。
[鄒以珩]:徹底退燒了
[鄒以珩]:恢複工作[拳頭]
他恢不恢複工作,跟她說什麼?
祝雲容把圖片點開,放大,盯着看了一會兒,突然心生警惕,冰冷回複:“我又不是醫生,你不用跟我彙報。”
回完消息,氣依然不是很順,她反手點進微信設置,為自己改了個新的昵稱——[封心鎖愛容嬷嬷]。
周五,鄭簿一進辦公室,發現鄒以珩又在若有所思。
鄒總已經若有所思一周了。
他收回視線,沒問什麼。
笑死,鄒以珩都深受困擾的事,是他能解決的麼?
他坐到辦公桌前,大口大口地啃煎餅果子。
“老鄭。”這回鄒以珩卻開口了。
觀他凝重神色,鄭簿意識到事态并不輕松,撂下煎餅果子,洗耳恭聽。
“如果有個女孩,上周末還跟你好好的,從這周一開始,突然就不好好搭理你了,還有點躲着你,一夜之間加入葬愛家族,你感覺會是什麼原因?”鄒以珩誠懇問。
鄭簿:“。”
鄭簿捧起煎餅果子,繼續大口地吃。
“她什麼原因我不知道,”他嘴裡塞着煎餅,含含糊糊,“但鄒哥,你現在狀态不太妙。”
“怎麼說?”
“你以前可從來不在意女孩好不好好搭理你,”鄭簿表情變得慘烈,“你最近這麼反常,不會是吃到單戀的苦了吧?我靠,連你都吃這種苦,我感覺我更堪憂啊。”
他感到一種兔死狐悲的蒼涼。
“我最近……很反常?”鄒以珩問。
他自己還真沒意識到,就是感覺少了很多意思。
鄭簿就說:“以往你沒工作的時候,都會随手翻本閑書看,但最近一周,你發呆和看手機的時間明顯變多,偶爾還歎聲氣。”
“而且,最近兩三個月,你明顯更注重形象,雖然以前你形象也挺好的,但還是不如現在精緻,之前在普瑞德,就算參加酒會,我也沒見你戴過袖口啊。啊,還有,你天天百忙之中,還抽空跑一趟健身房,孔雀開屏味兒都拉滿了。”
鄭簿善于觀察,記性也很好,一開口,先前沒怎麼在意過的細節串成一串,他越說,越感覺鄒以珩真是太不對勁了。
他說的時候,鄒以珩就認真聽着,聽到最後又那副若有所思模樣。
鄒以珩此人,平素太穩,多年來又沒對女孩太上過心,鄭簿一方面覺得自己可能真相了,一方面又難免存疑。他摸摸鼻子,就說:“我也是瞎猜,你聽聽就行了。”
鄒以珩卻樂了,他一隻手托在太陽穴附近,舌尖來回掃過下牙内側,聽得挺有意思似的:“你猜的,可能,還真是那麼回事。”
祝雲容聰明好看,人又勁勁兒的,偶爾還暴露一點可愛,喜歡她多合理?他之前怎麼沒往這方面想過呢?
鄭簿一聽來勁了:“鄒哥,那女孩誰啊?你新的相親對象?”
鄒以珩整天泡辦公室,就差為工作獻身了,鄭簿都沒見他跟哪個女孩長久接觸過,隻聽說剛來宏亞那會兒,他去相過一次親,之後問起,他隻是興味索然,沒什麼多說的興緻,鄭簿原以為他對那個相親對象不感興趣的。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又或者,日久生情了?
正想得起勁兒,就聽鄒以珩理所當然道:“祝雲容呗,還能是誰?”
鄭簿:!!!
猝不及防,他一口豆漿當時就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