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蘇晚利落地收拾着碗筷,大娃主動踮着腳幫忙擦桌子,小手認真地抹過每一個角落。
二娃和安安則在炕上玩起了翻花繩,兩根紅繩在小手中翻飛,編織出各種有趣的圖案。
竈台上的大鐵鍋咕嘟咕嘟燒着洗澡水,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窗上的冰花,在煤油燈的映照下折射出朦胧的光暈。
蘇晚往竈膛裡添了把柴火,火苗歡快地跳躍着,映紅了她若有所思的臉龐。
她想着等孩子們洗完澡,得記得把明天要穿的棉襖烤一烤。
看這天色,怕是又要下雪了。
現在蘇晚心甘情願地照顧三個孩子,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最初她隻是出于責任和承諾,畢竟答應了原主要好好照顧三個孩子。
可經過這幾天的朝夕相處,或許是這副身體母子連心,又或許是她已經完全融入了原主的身份,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種血脈相連的親情羁絆。
此時此刻,她照顧三個孩子早已不是出于義務,而是發自内心的渴望。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開始享受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
蘇晚很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骨子裡是缺愛的,但從前她總是抗拒這種情感,甯願無牽無挂。
即便是面對意外死亡,她也從未感到恐懼或遺憾。
然而現在,能夠重活一次,在這個特殊的年代擁有三個可愛的孩子,她第一次由衷地感謝上天的安排。
蘇晚熟練地取出取暖器,借着煤油燈搖曳的光亮,為三個孩子洗澡。
在北方寒冷的冬夜裡,這原本是件艱難的事,但有了現代設備的幫助,整個過程變得輕松許多。
她細心地為每個孩子擦幹身體,換上幹淨的棉質睡衣,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洗完澡後,蘇晚将浴具收拾妥當,又拿出三個彩色沙包分給孩子們。
大娃立刻像個稱職的小管家,一手牽着一個弟妹,三顆小腦袋湊在一起玩得不亦樂乎。
蘇晚叮囑大娃看好弟妹,這才放心地去處理洗澡水。
回到三樓空間,她把孩子們換下的衣物統統塞進洗衣機,然後自己也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
溫熱的水流沖刷着疲憊的身軀,她不禁再次慶幸這個空間裡的電器都能正常使用,否則在七十年代的農村,光是洗衣洗澡就是件大工程。
蘇晚将吹風機放回原位,發絲間還殘留着淡淡的洗發水香氣。
洗衣機的提示音恰好響起,她将濕漉漉的衣物一件件抖開,動作輕柔得像在展開一幅幅珍貴的畫卷。
當她把衣物放進烘幹機時,機械運轉的嗡鳴聲在靜谧的空間裡格外清晰,讓她恍然有種回到現代的錯覺。
但這種錯覺轉瞬即逝,因為透過空間的窗戶,她能看到外面真實的七十年代院落,和屋裡三個正在等她回去的可愛孩子。
回到卧房時,月光透過窗棂,在暖炕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三個孩子已經睡成了歪歪扭扭的一團,二娃的小腳丫搭在大娃肚子上,安安則蜷縮在哥哥們中間,像隻溫順的小貓。
蘇晚輕手輕腳地點亮煤油燈,暖黃的光暈在土牆上暈染開來。
她從竹籃裡取出毛線和竹針,毛線在指間纏繞時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先起了三十針,竹針碰撞發出清脆的咔嗒聲,節奏輕快得像首搖籃曲。
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随着織毛衣的動作輕輕晃動。
偶爾擡頭看一眼孩子們熟睡的臉龐,大娃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二娃的小嘴還無意識地咂巴着,安安則把大拇指含在嘴裡,睡得香甜。
看到這些,她手裡的竹針便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生怕驚擾了孩子們的美夢。
煤油燈的光暈裡,蘇晚揉了揉微微發酸的手指,将織了半截的小毛衣舉到燈前細看。
針腳細密均勻,已經完成了小半件,在燈光下泛着柔軟的暖意。
她輕輕撫過織好的部分,指尖能感受到毛線的蓬松質感,想象着安安穿上時開心的模樣,小姑娘一定會轉着圈讓裙擺飛揚起來。
夜深了,蘇晚小心地将毛線活收進竹籃,竹針碰撞發出最後一聲輕響。
她吹滅了搖曳的燈焰,月光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為孩子們掖好被角,大娃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往弟弟妹妹那邊靠了靠,手臂保護性地環住他們。
躺下時,她默默盤算着明天的進度。
若是天晴,就把織毛衣的活計搬到院子裡,借着自然光能織得更快些。
或許能在晚飯前把安安這件織完,二娃那件也能起個頭。
想到孩子們收到新衣服時亮晶晶的眼睛,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在月光的輕撫下漸漸進入夢鄉。
月光被雲層吞沒的深夜,蘇晚突然從淺眠中驚醒。
懷裡的安安無意識地往她臂彎裡鑽了鑽,大娃在睡夢中發出含糊的呓語。
“咯吱--”
院牆外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蘇晚輕輕抽出被孩子們壓麻的手臂,從空間取出了電棍棒,把電量開到最大。
“沙……沙……”
是鞋底摩擦沙礫的聲音,正沿着牆根緩慢移動。
蘇晚屏住呼吸,冷靜地看着炕頭的機械表,顯示半夜兩點四十七分。
這個時間,連守夜的狗都該睡着了。
“咚!”
一聲悶響從廚房方向傳來,像是有人撞到了腌菜缸。
大娃在睡夢中皺了皺眉,蘇晚連忙輕拍他的後背。
借着窗紙透進的微光,她看見三個孩子的睡臉被鍍上一層柔和的銀邊。
蘇晚凝神細聽,來人的腳步聲虛浮拖沓,時不時還夾雜着衣料摩擦牆面的窸窣聲,是個沒有練過武的普通人。
“吱呀——”
門開的刹那,電棍棒準準地怼上來人脖頸。
藍紫色電光在夜色中炸亮,映出張扭曲的陌生面孔。
“啊!”短促的慘叫剛出口就戛然而止,那人像攤爛泥般癱倒在地。
蘇晚利落地用腳尖将人翻了個面,就着手電筒的光,認出這是村裡有名的二流子王老三。
記憶裡這人專偷獨居農戶的雞鴨。
蘇晚從空間拿出麻繩王老三捆綁起來,順手在他嘴裡塞了塊髒抹布,像拖麻袋般拽着後領直接扔到西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