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日是虞國公為了給窦二娘子選夫婿設的宴。”程芷蘭知道蕭硯子大概隻對這件事有些興趣,主動挑起話頭,見她也不怎麼感興趣,自顧自地說起别的:“國公府的櫻桃酥餅不錯,酪漿卻不好喝。”
蕭硯子知她好心,“我不喜這類聚會,此前也未參加過,所以你說的這些,我實在不了解。”
程芷蘭了然地撇了撇嘴,“阿娘早就想來認親,可是尋遍城中各色的宴會,也尋不到蕭十九娘的影子。”見蕭硯子隻是低頭淺笑,實在不像明白這類宴會規矩的樣子,她一皺眉頭,挨着蕭硯子坐近了些,“今日恐怕那京城第一美人杜三娘也要來,她既來了,她的那些姐妹也會來。她們都是招惹不起的人,不過平日她們目中無人,眼高于頂,也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隻要離她們遠些當她們不存在就好。”
“好,多謝。”蕭硯子點了點頭。這杜三娘的名聲,她還是聽過的。
“名義上這宴會隻為窦二娘子一人挑夫婿,但也是個城中娘子郎君相看的好機會……”程芷蘭越說聲音越小,直盯着蕭硯子。
“你有喜歡的郎君嗎?”蕭硯子裝作無辜的樣子,真誠問道。
“硯姐姐,我們才第一次見面。”程芷蘭倏然直起身子。
蕭硯子見她長長的睫毛上下亂飛,又梳的雙環髻,頗像一隻小兔子,“嗯,第一次見面就要與我同乘一輛馬車。”
“姐姐隻戴了一支簪子,也不打扮,是有兩情相悅的心上人了吧?所以對今日的宴會一點兒不上心。”程芷蘭又恢複了剛才靈動的模樣。
“妹妹打扮的如此美麗,還如此開心,是宴會上有相見的郎君吧?畢竟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嘛。”蕭硯子學着她的樣子,繼續發問。
“硯姐姐不說,那我就不問了。”程芷蘭讪讪地挑起車窗簾布。
“到了國公府,我便尋個清靜地方喝茶,倒是九姐,勞妹妹多關照。”
不過近午時,虞國公府内門道已經車水馬龍,蕭硯子從馬車裡出來,站在車闆上看了一眼,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住,所謂百卉争妍、群芳競豔,大抵就是這樣,跟着羅夫人進了府門,一到花園,便都是脂粉香氣。
由一個年長的侍女引路,幾人在一個長席中落座,最前頭那幾張案,還空着,但衆人都極有默契地避開,隻在靠後的地方尋個位子。
蕭硯子見席末的位置靠着水邊,還能看到園中景緻,和羅夫人說過後就帶着飛泓坐到了那裡。各個柱子旁都放着香爐,沒有煙霧,還有淡淡草木的香氣,有專人在看着,燒得極旺,整個席間都非常暖和,坐了一會,蕭硯子也熱得脫下毛氅。
坐了小半刻,蕭硯子和飛泓已經快将一盤點心吃完時,前頭安靜了下來,衆人目光都看了過去,幾個衣着華貴的娘子陸續坐下,窦二娘子穿了一身戎裝,宣布宴會開始,一道道菜肴被侍女端了上來,放到每個人的食案上。
一個身着紅衣的女子此時才被一個侍女領着步入席間。
她一露面,議論聲四起,一個着雲輝暗紋紫绫羅裙的女子即刻起身:“我王氏有族規,絕不與這等女子同席。”
那紅衣女子腳步不曾停頓,走到窦二娘面前躬身行了一禮,“多彈了首曲子,故才遲了。”
窦二娘虛扶了她一下,對着衆人高聲說道:“今日薛娘子代表的是四皇子,王氏族規再大,也大不過君臣之禮。”又看向紅衣女子:“你尋個位子坐吧。”
前頭已經坐滿了人,口頭上雖說她代表了四皇子,但也隻得個席末的位子,誰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薛娘子徑直走到席末,即使前頭還有空的位子,她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坐到了蕭硯子對面。一時間,本不起眼的席末成為萬衆矚目的地方,連着蕭硯子,也感受到了衆人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