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荔山村是這裡的村民為這座僅有十餘戶小村子起的名字,他們多是大字不識的農民,雖起了名字,卻也不知這幾個字該如何寫。
如今村裡忽然來了這麼多人,實屬罕見,凡歇在家中的村民皆出來看熱鬧,圍起來也不過四十五人,這般小的村子,但凡誰家裡發生點事,即刻便可人人都知。
顧西辭問他們在此居住時間,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妪拄着拐杖,回憶道:“我已在此住三十餘年,三十年前到此後便再未下過山。”
老妪雖是耄耋之年,看起來身體依然康健,想來這十年間發生的事該是知曉的。
他繼續問:“方才我屬下過來詢問,說十一年前此處曾住過一三口之家,女主人還懷有三個月身孕,在某一日卻突然不見了,可有此事?”
“有的有的。”邊上以為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丈着急說道,“那男主人叫石林,是個俊俏的小郎君,他那小娘子也是生的極為好看,叫青娘,兩人搬來時帶着一個唇紅齒白,長的比他爹還俊俏的小童子,一家三口瞧着甚是和樂,就是他們長的實在是太惹眼了,沒多久就有附近的小混混來找麻煩,調戲女主人便也罷了,連男主人和小童子都不放過,哎……”
老丈搖着頭一聲長長的歎息。
沈卿塵聽的氣憤,如何也想不通,如今這世道連生的貌美竟也成了錯。
“後來呢?”
“那些小混混到底不敢真的惹麻煩,無非就是嘴上占些便宜,偶爾順走些東西,就是那石林也是個硬脾氣,若非青娘時時勸他,隻怕要鬧出人命。”
“是的是的,我們常年在這山裡住,靠打獵為生,别看石林長的瘦瘦弱弱的,可有一把子力氣,是打獵的好手,拉的一手好弓,像這冬日裡,别人都鮮少能打到獵物,他每每出去都能打回來,還将獵物分給我們這裡鄰居,是個大好人。”
沈卿塵接着問:“他們一家三口是在何時突然不見的?”
一位年逳四十的大叔仰頭想了片刻後,說道:“若我沒記錯,該是景隆十年。”
“不對不對,該是景隆九年。”另一個皮膚黝黑,相對年輕些的男人說道。
“是景隆十年,那年我上山打獵不慎從岩石上摔下,摔斷了腿,我不會記錯。”那大叔看向沈卿塵,“我還記得那也是冬日,我上山打獵,在岩石上滑了一跤摔斷了腿,還是石林把我送回家的,要不是石林,我隻怕要凍死在山上,之後我躺在家裡休息的那一月也都是他給我家送肉。
“對,石林每次出去打獵都會在外面住上幾天,他原先是個木匠,便在山裡搭了個小木屋,我們也時常去那裡歇腳,後來有一次他出去好久都沒回來,大約五六天後我們去他家裡找他,才發現青娘和小石頭也都不見了,屋裡東西都還在,之後又等了五六天,他們還是沒回來,我們才覺得不對勁,組了人去山上尋,發現連那小木屋都沒了。”
“石林是個極好的孩子,自打他們來了後,連帶着我們的生活都好了許多,時時都能吃上肉,他們一家三口都是特别善良的人,小石頭不僅長的漂亮,也是個極聰明的,石林還說要将小石頭送去荔山書院,對了,原先這裡沒有小相國寺,是個書院,山長可是個大善人,說隻要孩子願意去讀書,他可以不收錢,沒成想小石頭還未送去書院,那山長卻不見了,書院荒廢不久便重新建了這小相國寺。”
“可憐見的,也不知石林一家三口,不對,現下該是一家四口了,也不知他們過的如何,大人,你們來這裡可是為了他們,是不是找到他們了?”那滿頭銀發的老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