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又過了幾天,白帝老父親這天竟然“不工作”了,他“罷工”了!
一大隻鳥縮起頭來蹲在崖壁一旁,任憑阿布卡赫赫怎麼暴躁催促,也不挪動一步,是打定主意今天要罷工的架勢。
風青還好,因為自小的經曆就知道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不争不搶,隻會餓的肚裡發慌。
所以無論是一開始吸吮雌鳥母親的嗉囊分泌的乳汁來獲取營養,還是随着日齡增長,逐漸開始嘗試吃一些固體食物,如小型昆蟲和其他小型水生生物,風青都是一馬當先,寸土不讓,總是第一口吃上飯的鳥。
當然,這種情況是因為風青也沒辦法,即便她吃的多了,弟弟妹妹就吃的少了,她也得第一個上。
保證自己果腹,不影響這具身體的生長發育後,風青也會快速退到一邊,把位置讓給其他三隻幼雛。
畢竟她第一個上,後面的幾隻小家夥還有的吃,換那幾隻饕餮小家夥後,後面的就不一定有的吃了。
從日出僵持到了正午,太陽開始西斜,其他三小隻因為還沒等到往天這時候早已入口的食物,已經焉哒哒趴在地上了,三小隻擠在一堆,好不可憐。
風青見狀,還得歎氣,生活不易,隻能賣藝。
她妞妞捏捏,期期艾艾地去蹭了蹭在崖壁邊當窩窩頭的父親,又用眼巴巴的大眼神盯着還在教訓老父親的母親。
這邊蹭蹭,那邊挨挨。
白帝老父親看着這隻自出生這些天來老是用那種讓他肉抖眼神(風青自認為來是“慈愛”的眼神)盯着他粘着他的大女兒,現在用這種“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還是坐不住了。
他稍微振作了下精神,迅速地飛離懸崖。沒過一會兒,鳥喙裡叼着兩隻老鼠回來,放下老鼠後,沒向往常一樣繼續出門捕獵,又恢複了剛才的樣子。一整個家裡蹲頹廢青年形象。
母親阿布卡赫赫又忍不住了,狠狠用鳥喙在白帝頭上叨叨了好幾下,可憐白帝經這麼一上午腦門都秃了,母親的爪子下還有白毛的遺骸。
風青覺得白帝不英武了,原先是俊俏,現在活脫脫一個宅家掉毛邋遢老父親形象。
當然風青也知道後面的兩隻老鼠應該是老父親從他的“糧庫”翻出的之前在巢穴周圍藏匿的儲備糧。
但很可惜,兩隻老鼠的量明顯是不夠一家六口人填飽肚子的。即使白帝老父親良心發現,這天沒有參與分食。一家人也隻能勉強靠着兩隻老鼠半餓不餓地挨過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崖頂的晨霧還未散盡,風青就被四妹啄尾羽的刺痛驚醒。
小家夥的喙尖已生出倒鈎,撕扯絨毛時帶起細碎血珠。她忍痛将曉曉拱到母親腹羽下,轉頭望見白帝正用秃了大半的腦袋抵着岩壁打盹,爪邊散落着昨夜未吃完的鼠骨。
阿布卡赫赫的嗉囊早已幹癟。風青能聽見母親胃袋收縮的咕噜聲,那聲音像極了融雪滲入岩縫的動靜。她縮了縮脖子,将最後半片鼠皮推進弟妹堆裡。
風青沒有去搶食,一是沒忍心,三小隻已經明顯奄奄一息。除非風青完全不再考慮兄弟姐妹的死活。而作為人的感性讓風青沒法眼睜睜看着剛出世的生靈,這麼“可愛”的猛禽還沒來的及翺翔九霄就早早夭折。
二是沒必要,吃鼠肉已經足夠考驗風青的心理防線,她不想再次挑戰人體極限^_^。
3隻幼鳥被餓得奄奄一息,再餓下去恐怕難以存活。阿布卡赫赫焦躁不安,把附近雄鳥可能藏獵物的地方,翻了個底朝天,卻一無所有。
最後阿布卡赫赫不得不選擇親自出去捕獵。
阿布卡赫赫在空中盤旋,觀察着任何可能出現獵物的區域。母親運氣不錯,很快就發現一隻野兔在覓食。
而此時的野兔絲毫未察覺到危險的到來,還在不停地吃草。還好母親即使在繁育期間,也沒忘記保持爪子的鋒利,每天都會在飯後在懸崖邊上磨磨爪。
此刻,在天上盤旋的猛禽,瞄準時機,從高處俯沖而下,如天降雷火,又似玄鐵利劍,一擊之下,當阿布卡赫赫重新升空,野兔已被擒獲,徒勞地在母親爪子上痙攣了幾下,放棄了掙紮。
這也是風青第一次親身在自然界直面獵物在獵人面前的無力,緊接着在風青心中湧現出一股莫名的豪情,渾身的血液在翻湧沸騰,這是動物的本能。
“萬鷹之王”的神俊,碾壓式的勝利,高超的捕獵技巧這些無不在風青眼前發生,又傳導在大腦裡,讓風青一面躍躍欲試,一面折服于大自然的鬼斧造物本領。
阿布卡赫赫帶回了食物,将食物用鷹喙将兔肉撕爛吞下又反刍給風青他們,這種喂養方式被稱為“鴿乳”,富含高蛋白和脂肪,能夠滿足海東青幼鳥的生長需求。
雛鳥們被餓得沒有生氣,一個個都眯着眼睛接受着母親投來的食物,4隻雛鳥在享用完大半隻野兔後,終于是“滿血複活”。
就在風青以為這種“喪偶式育兒”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第二天,這天日頭攀上冷死杉梢頭。
“咕——”阿布卡赫赫的警告聲比往日嘶啞。白帝渾身翎羽炸開又收攏,突然展翅沖向雲層。
風青望着那抹白影踉跄消失在硫磺霧霭中,爪尖不自覺地摳進岩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