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他的頭發，讓他面對他，血從額頭流到眼睑。他的聲音再他耳邊，沒有溫度：“既然我們兄弟遲早還是要團聚，不如早點認識。”

他想，不，他不是，他不是費米·阿薩辛，他是費米·柯西，所有在柯西島上出生的孩子都姓柯西。

火辣辣的疼痛讓他無暇辯解。西瑞爾帶着可惜的腔調說：“這樣可不行哦，費米，你可是阿薩辛家的孩子，怎麼可以這麼弱呢？你這樣下去，會讓爸爸媽媽失望的。”

他的人生是遇到西瑞爾才變成這樣的嗎？遭受了西瑞爾長達兩年的霸淩，并在兩年間殺人技巧突飛猛進。

是這樣的嗎？——不，根本不是，他的人生是在遇到莉莉安的時候變成這個鬼樣子的。

“你們怎麼可以霸淩别人呢？！”

那天，那個漂亮的黑發女孩子出現在他的視線，趕走了那些欺負他的人。

他是不是就是在那個時候才不在總是呆在自己的世界？遊戲不再有趣，比理論更富有色彩的東西出現了。

那色彩見他帶離他自成一派的世界，就像幼時穿過森林，第一次看到海時的驚喜。

知曉了愛，就再回不到孤單一人的世界，就像毒，課堂上，老師講過，毒會改變大腦的回路。

他知曉愛情就像第一次知道世界并不隻有柯西島，野蠻人看到了高樓平地起。

他躺在被窩裡，手機屏幕發出幽幽的光。

殺手高中的告白牆，一張遠處偷偷拍攝，很糊但依舊很美貌的照片。

“經常在訓練場看到的一位學姐，太慫了不敢要聯系方式，想問一下有沒有對象，如果沒有的話，打算追她。”

殺手就是要殺殺殺：新生吧，她很出名的，高三的莉莉安。我們學校很多男生都喜歡她，喜歡她的女生也很多，長得漂亮，學習又好，還很強，但是有些高冷，不太好接近。

嫂子天下第一：我班的，學習成績很好，高冷？不高冷啊，人不錯的，想追她建議先全科考個S,這樣你們就有話題聊了

畢業轉行拍電影：捕捉斯卡老師！

嫂子天下第一：哈哈，暴露了！

被西瑞爾打的時候，費米也是心不在焉。

西瑞爾好奇的上前：“費米是喜歡上什麼人了嗎？”

“是的。”費米躺在地上，看夕陽無限悲壯，他承認，“我喜歡上了一個，她在你的班級，叫莉莉安。”

“不行哦。”西瑞爾歪頭，“因為，莉莉安，是我的女朋友。”

是那個時候嗎？是愛上一個人，卻發現她有男友，而男友是他的哥哥的時候嗎？

是知道莉莉安是西瑞爾女朋友的時候嗎？是表白牆的帖子往下滑，看到那句“西少爺女友，不要命可以追。”的時候嗎？

他是喜歡上莉莉安人生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知曉愛情的那天，我就失眠了，那之後我再也睡不好了。你的白天是我的黑夜，我的黑夜是你的白天。他抄一首詩，想偷偷地放進她的課桌。粉色的信封被他的汗水打濕。他們在現代武器的課堂上相遇，放課後，西瑞爾接她回去。

莉莉安與西瑞爾并排行走，西瑞爾吻了她的臉頰。

他們會一起吃飯嗎？她會向他談論起他嗎？他說了什麼讓她如此開心？

她的臉染上玫瑰色，黑色的大眼睛閃閃發光。

費米時常想：西瑞爾要聰明得多。他知道怎麼僞裝成别人喜歡的樣子，他知道愛情不是笨拙的告白，弄得别人不知所措。他知道愛情要循序漸進。要示弱，才能讓别人打開心扉，要僞裝，才能騙取信任。而他全是笨拙。

費米感到怯弱，逃離般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費米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沉迷在代碼和理論物理構成的世界裡。他鮮少的幾次行動，都是對不該喜歡的人。

費米總是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

從前是城堡裡的睡美人，直到亨伯特說：那是你的母親。

後來是艾斯拉，而她一直把他當作小孩子。

再之後是莉莉安，他哥的女朋友。

“我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費米去了保健室，對心理咨詢師說。

學校的心理咨詢師絲毫不專業，說：“我也愛過，那是一段令人傷心的往事。”

“我離間他們夫妻，讓他們的婚姻走向終結。她誤以為丈夫不再愛她，傷心而死，但是她會蘇醒的，她肯定不記得我了，但索性，她也忘記了她的丈夫。所以，我依然有機會，待我處理掉他們的孩子……”

費米：“？”

“我會害死她的丈夫，殺死她的兒子，我會繼承她丈夫的家業，然後娶她做妻子，我們會有新的孩子。”他看了看他校服上的名牌：“費米，放寬心，就像給你們放過的電影，愛情法則就是叢林法則，愛情是要争奪的。”

費米露出疑惑的神色，直到斯卡老師開朗的笑容變得猙獰。

原始又野蠻的叢林裡，莉莉安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費米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哥——我求求你救救她——她要死了——”

而西瑞爾舉槍對着斯卡，對他的祈求不為所動。

斯卡獰笑着，看着他綠色的眼睛，恍然大悟：“啊——你的确是阿薩辛家的人，喜歡上哥哥的女人是我們家族二子的宿命——”

一切都似曾相識，費米失去了莉莉安。那是他少年時代愛上第一個人，從此以後，每一任紙片人老婆，都有她的影子，他再也沒有愛過任何現實生活中的人。他的愛情在十六時死去。柯西島的費米也在那年死去。

他以為他已經死去，可見到莉莉安，心裡湧起的沖動又是怎麼回事呢？

費米沖出監控室，沖出電梯，沖出大廳，“莉莉安！”他大聲叫道，他要對她說，一切都是假的，我哥在騙你。

正要上車莉莉安轉頭，看着陌生的來人，疑惑：“你是？”

一瞬間，他瑟縮了，小聲說：“我叫費米。”

莉莉安迷惑的看着來人。

費米說：“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是……”

轟隆隆，雷聲滾滾，打中他心裡的恐懼。

莉莉安擡頭看着陰沉的，烏雲聚集，開始落雨的天。

“下雨了，有什麼事，車上說吧。”

莉莉安打開車門。

車上，駕駛座上，大哥轉頭，向他打招呼，“呀，費米。”臉上帶着看淘氣小孩子的神情。“該死，大哥怎麼在這裡？”西瑞爾說：“費米是這麼想的吧？我為什麼在這裡呢？因為我是你的哥哥，我們血脈相連，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