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窗是灑落的雨點,内側他将她擁入懷裡,直面困頓。
他在告訴她,有我陪着你,你别怕。
連不甚相熟的人都知道她怕冷,她的舅舅又如何不知呢?
鶴柏沒心思留下她,那她就隻能離開。
以重塑自己的理由,離開他的身邊。
他要結婚,那她不會再給他找到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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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兩人默契得沒有再提,期間初欱來過幾次,意為調理感情。
有一次正巧對上她放學回來,穿着露骨的初欱剛跨上男人的大腿,還未坐下,被門外的人驚住,坐立難安,還是鶴柏取了眼鏡,沉聲讓她下去。
自那以後,一到周末鶴爾都選擇在校,大半年的時間隻回去了兩三次。
陳媽心疼她,非叫回來吃了幾頓飯,幾次回去,她都沒有見到鶴柏,聽說是出差去了。
其實她知道是在準備三個月後的婚禮,初欱的社交軟件她有互關,自然能看到偶爾出現的身影是誰。
一模結束後,迎來了最後一個寒假,十天假期。
彼時寒冷刺骨,薛倩早就知道鶴爾要走的消息,她從高二就開始着手辦了,相應的學校也樂意收,這一切還得感謝鶴柏當時的解除領養書,又有鶴老爺子的督辦,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幾個。
也就是說這兩天她就會離開,薛倩滿心不舍的拉着鶴爾在市裡玩了一天。
傍晚,她見到了隔壁班的學委林卿,身邊人趕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求她看在自己的面上,吃個飯,鶴爾想到之前他的仗義執言,點了點頭。
幾人還沒找到吃飯的地方,鶴爾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走到一邊接起,“鶴爺爺。”
“爾爾啊,你是不是在天生區那邊,然後是三個人。”
“爺爺,你怎麼知道?”
“過去接初小姐的司機說看到你了,也正好,不用再跑一趟,你和兩個小同學都來吧,往年族内聚餐你一個人局促了些,今年不會了。”
“爺爺這不好吧?”
“沒事兒,你發個地址給我,我讓司機去接。”
“好。”
薛倩見她過來,立馬湊到跟前,擔憂的問:“是鶴先生?”
“不是,鶴爺爺說族内聚餐..”
薛倩出聲,“讓我們一起去?”瞧她怕勉強他們的意思,笑眯眯的答應,“那就去,我們陪你,說不定是最後一次了,爾爾咱們别留遺憾。”
說着她朝林卿揮揮手,“你晚上不急着回去吧?”
林卿雖不解,看到鶴爾搖了搖頭。
聚餐是在外郊,鶴柏在那有幾套房,選在那兒的原因,主要也是安靜。
這才半小時,大門前乃至草坪上都停了不下百輛車,薛倩常年出入類似的,對此不是很驚訝,但想起這隻是家裡聚餐,還半小時的時間,眸子壓不住的震撼,林卿則鎮定許多,他聽過表哥提過鶴家,今次看來,确實雄厚。
露天的草坪橫着兩張長桌,桌上鋪了張白布,四周有燈點綴,形形色色的人聚在各處,初欱穿了件白色羽絨服,能看到的是裡側的縷空裙,她似乎很喜歡這麼穿。
見到初欱,薛倩悄咪咪的湊到鶴爾的耳旁,“你小叔口味很獨特,這麼冷的天讓人穿裙子,還是縷空的,是為了方便,咳咳咳。”
本就緊張的鶴爾聽到這句話,剛喝到嘴裡的飲料差點噴了出來,她面色漲紅,“你别鬧。”
薛倩替她拍了拍背,“好好好。”
早前被鶴柏威懾過的旁支小孩,見他不在,高聲奉承這個未來嫂嫂,一唱一和還時不時往這邊打望,就像非得激起鶴爾和他吵一架。
鶴爾端着飲料,和林卿站在離人群很遠的樹下,一點沒有發怒的迹象,倒是身邊的林卿,微微皺眉,“鶴爾,你别在意。”
“你會動手打他們麼?”
像是問出了個自我慰藉的話,又像是給了機會讓自己想到他。
當時他們在她面前說了幾句話,連她都沒聽清,可鶴柏直接回身,一腳把還在說話的少年踹出主廳,他捏了捏她的手,讓她不要害怕,自己卻又幾巴掌打過去,那次,他帶着她連飯都沒吃,直接離開。
鶴爾看向山下,漆黑的夜裡,隻有零星幾點的燈光,道路被黑夜吞噬,她沉沉垂眸,“我早就不在意了。”
“我會。”林卿看了她一眼,堅定出聲,“剛剛不回答是因為怕你認為我粗魯。”
鶴爾好笑地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要過去揍人的動作,“逗你的,我是看你太緊張了。”
林卿面色微紅,一直等薛倩從洗手間回來,面上的紅都未褪下。
快到吃飯的點,有傭人過來叫她們,鶴爾才帶着兩人去見了鶴爺爺,老爺子的臉上多是笑,見到鶴爾也是拉着她的手,囑咐幾句,然後才是薛倩和林卿。
閑下來的空檔,鶴爾才發現開頭的兩張分桌已經合在一起,光是涼菜已是二十種,可見這場聚會有多重要,前一方是鶴家的嫡系和主家的幾個叔叔,叔公,鶴柏的位置在老爺子的左手邊,以往為他留的都是兩個位置,這次也沒變過。
大家都陸陸續續的坐下,鶴爾沒去看其他人的臉色,帶着林卿和薛倩坐到最後面。
白色的蠟燭燃燒着,鶴爾盯着落下的燭油,許久沒有回神,直到薛倩碰了碰她的手肘,“不是說吃飯了,這都半小時了?怎麼沒動靜。”
這大饞丫頭。
鶴爾下意識的往前看,看到老爺子手邊的位置是空的,才偏頭說:“要等小叔。”
聞言,薛倩比起大拇指,無聲勝有聲。
林卿也加入兩人的聊天小組,“聽我哥說,鶴先生出差去了,也許不會回來呢?”
鶴爾坐在他們的中間,郁結的心情陡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