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真擡頭看了看星空,漫不經心道:“據說是裝有生前記憶的珠子,死前将記憶凝結成珠,至親之人可從中了解一切。”
“師父給的尋親引在塔中有了反應,它将我們帶到這兒,記憶珠就在此處。”
南阿蠻心中百味雜陳,難怪在第五層,謝真看到尋親引有動作時會有片刻的呆滞,慕容仙的記憶珠如果真的在這兒,那二十一年前的事就能真相大白。
是否如世人口中一樣,慕容仙是叛徒,是亂賊,是十惡不赦的人,到時候就能見分曉。
從未見過母親樣子的謝真,也能.......。
南阿蠻激動,拉起謝真的手,笑道:“那太好了,那是你母親留下的東西,既然在這兒,那我們就一定能找到。當年的事情若真有隐情,找到之後也可真相大白。”
“誰知道呢。”謝真自嘲一笑,“說實在的,找沒找到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影響,來這一遭,和我平時喝喝茶殺個人沒有什麼區别,不要擅自為它冠上特殊的名号。”
字字句句都在警醒,這話不知是說給南阿蠻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南阿蠻卻搖了搖頭,十分不認同道:“既然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那你又為何要大費周章地進來,尋親引指引你的時候我不相信你心裡沒有半點波瀾。”
“你不要否認,我全都看在眼裡。”
謝真定定地看着南阿蠻,良久,倏地又笑起。
“人生茫茫,何其無聊,來與不來,都是一樣的,隻不過換個地方而已。”
“你什麼都不懂,不要擅自猜測我的心。”
南阿蠻心中不服,他根本就是嘴硬。
嘴硬地不承認心緒會波動,也不願意承認心裡在意記憶珠裡承載的慕容仙的所有經曆。
但她沒有任何辦法,謝真對此的回避抗拒,沒有人能改變。
她點了點頭,“好,但是來都來了,總要找到吧,就當作是此行的戰利品了。”
謝真的沉默便是默認。
話畢,她四周觀察了一下,看見身邊花朵開得豔麗。
她湊近想觀察那些花,心中一直謹記,在七殺塔這種地方,不論是什麼都摸不得碰不得。
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個怪物。
那些花都是同一種類,顔色各異,長到小腿這麼高,湊近了觀察,恍惚間還以為是群輕紗薄衣的美人在對自己言笑晏晏。
南阿蠻看得出神之際,被謝真一把撈起。
目光撞上,兩兩相對,謝真淡聲提醒,“這花有古怪,别靠太近。”
南阿蠻忙不疊點頭,同他拉開了距離,在花中踱步,嘴裡念念有詞。
“古怪在哪兒呢?怎麼就古怪了呢?”
完全一副很忙的樣子。
謝真眼神晦暗,也随她去。
片刻之後,南阿蠻的驚叫一聲,不斷在地面跺腳,指着一處地方急道:“踩到,踩到手了。”
謝真上前看去。
一朵開得正豔的紅色花朵下,有一截手臂露出,手上都是泥土,但仍可見指甲上的蔻丹和手腕處的金钏兒。
是個女人的手。
南阿蠻捂住心髒,果然古怪非常,她遲早被吓死在這塔中。
謝真蹲下細細觀察,伸手抓住那束花,一用力,将它連根拔起。
南阿蠻猜測大不了就是下面埋着個人,可她沒想到,謝真這一拔,将下面的女人也連着拔起。
那花從女人的胸口處生長出來,與她同根相連,破土的一瞬間,也将女人帶出。
南阿蠻掃了一眼,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女子是花的生長容器和肥料,那這裡有多少的花,就有多少具屍體。
看着長了滿園的花,一股寒意直沖心頭。
謝真将花一扔,對南阿蠻道:“這是屍花,我們在第六層,哭屍人的地盤。”
哭....哭屍人?
一聽這名字就不好惹,南阿蠻咽了咽口水,塔裡果然都不是正常的東西。
“不管怎樣,我們先找找記憶珠,你的尋親引呢?”
謝真聞言,将尋親引拿出,在上面滴了血,尋親引發出瑩白的光芒,這次和上一次不一樣,這次的光芒耀眼,與頭頂的星光不分軒轾。
下一秒,尋親引脫手而出,朝着前方飛去。
兩人急忙追上。
奇怪的是,尋親引所至之處,園中的花朵盡數枯萎,然後消散,待尋親引飛到這方世界的盡頭,那些數不清的花朵已經全部消失,留下擺放整齊的一具具美人屍體。
那些閉上眼睛的女子,身着輕紗,妝容齊全,胸口處卻破了大洞,沒有内髒也不流血,像死掉破碎的玩偶。
兩人走到一方高台上,回頭望去,這才窺見這方世界的真實樣貌。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人頭從那些美人屍體的胸口處伸出,然後是一雙爪子,幹癟的小身軀。
在他們從屍體中爬出之後,屍體的胸口處留下一盞魂燈。
這就是哭屍人。
第六層的守塔人,寄居屍體,好美人,那些魂燈裡鎮壓着這一層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