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乃是趙老闆手底下的小工。”
沈墨斜睨着地上瑟縮的小工:“公堂之上,最忌作僞證,你掂量清楚再說。”
“我說,我說。”小工不敢看趙老闆,脖頸幾乎要縮進衣領裡,“那日天剛蒙蒙亮,錢莊的門闆還沒卸完,就有人找來,我以為是來借債的,誰知他說不是,要見我們老闆。”
“我便帶着他去見老闆,後來聽到他們在議論,說是想讓林佑去殺一個叫林先生的人。”
王大人在堂上問道:“你說的林先生,可是眼前的這位林姑娘?”
小工猛地擡頭,瞧向林芷:“原來林先生是位姑娘?我聽那人說林先生開了家書院,影響他家做生意……”
“那你可看清對方的模樣?”
小工搖頭:“不曾,那人當時蒙着面,我記得穿着一身黑衣,人倒是挺瘦的。”
王大人瞧向沈墨:“除此以外,還有别的證據證明嗎?”
“啟禀大人,暫時還沒有新的證據。”沈墨彎腰拱手。
起身時,見林芷眸光閃爍,指尖無意識地搓着衣袍,她輕聲道:“既然說我的書院影響了他家的生意,那麼賭坊是最有可能的,可通城有這麼多賭坊,到底是哪一家……”
王大人掃了眼堂下:“眼下還有别的證據要呈給本官嗎?”
無人應答。
王大人輕咳一聲,驚堂木重重落下:“好!本官宣布,林佑殺人縱火,罪證确鑿!依《大梁律》,判處斬刑!”
“至于雇兇殺人一事,目前僅有人證,物證未齊,着三班衙役嚴加查訪,待證據集齊後擇日再審!”
語畢,兩個衙役沖上來,動作粗暴地架起臉色蒼白的林佑,他膝蓋軟得直往下墜,眼淚鼻涕糊了滿面:“大人!冤枉啊大人!”
他轉向站在一旁的林父,脖頸青筋暴起,哭喊道:“父親!救我!”
林父看了看被架着的兒子,嘴唇哆嗦了幾下,最終别過臉去。
林佑見狀,突然掙着往前撲向林芷:“妹妹!哥是一時糊塗!你打小最心軟了……”
林萱沖上來抱住林芷,對着林佑啐了一口:“林佑!你害死我娘,還想燒死我姐姐,想讓我姐姐原諒你?做夢!”
林芷輕撫妹妹的頭,冷冷道:“林佑,你落得今日下場,都是你咎由自取,原諒你?呵——等你到地下,去向母親求原諒吧。”
林佑一聽,知道自己再無生路,渾身劇烈顫抖,忽然身下一熱,竟是吓尿了褲子。
林芷冷漠地看着衙役像拖死狗一樣将他架下去。
“好!”
“判得好!”
待王推官和衙役離開後,圍觀群衆頓時爆發出喝彩聲,林芷也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
“這位公子,你盯着姐姐看做什麼?”林萱突然從林芷身後探出頭,狐疑地打量着沈墨,低聲嘀咕,“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沈墨眯着眼,笑得像隻狐狸:“小丫頭,本公子這麼英俊,你在夢裡見過也正常,畢竟醜的人千奇百怪,帥的人千篇一律。”
“呀!”林萱耳根瞬間通紅,朝他啐了一口,“你這人好不要臉!”
“你别跟小孩子胡說。”林芷嗔怪道,見大姐林菀走來,輕推妹妹,“萱兒,去找菀姐姐。”
她又朝遠處的林菀喊道:“姐——我有話要和沈公子說。”
片刻後,無人的小巷中。
沈墨抱臂倚牆而立,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略帶戲谑道:“說吧,打算怎麼謝我。”
林芷張了張嘴。
以往總與他針鋒相對,此刻要道謝,竟不知從何說起。
她斟酌片刻,略顯别扭地說道:“沈公子高義,火場救命之恩,助我找尋真兇,您不計前嫌,大慈大悲……”
“打住!”沈墨伸手打斷她,“這些奉承話本公子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起繭了。”
“那你想要我怎麼謝你?”
沈墨突然退後半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林芷心頭一緊,下意識環抱雙臂。
她有些結巴:“那……那個不行!”
“想什麼呢?”沈墨嗤笑道,“就你這樣,本公子還看不上。”
林芷惱道:“我還看不上你呢!”
沈墨見她氣鼓鼓的樣子,語氣緩和:“開個玩笑,你不是要謝我嗎?請我吃頓飯如何?單我來買。”
林芷睇了睇他:“我不喝酒。”
沈墨扶額歎道:“可惜了,本公子本想請你嘗嘗我珍藏四十年的醉三秋。”
“四十年?你年紀還沒四十吧?”
“家父傳給我的,不行嗎?”
沈墨見她臉色又不太好了,話鋒一轉:“今後呢,有什麼打算。”
林芷也有些迷茫,書院被燒了,她就這點一技之長,又能做什麼賺錢?
“還想着你那個書院?”沈墨試探問。
林芷沉默。沈墨冷笑道:“我勸你省省吧,指不定哪天又被燒了。”
林芷嘀咕:“你懂什麼。”
但沈墨說得不無道理,她已被人盯上,現在重開書院無異于自尋死路。
沈墨挑眉:“還有件事我很好奇,當初你為何要開這戒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