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未見,雲筝仍然下意識為傅斯聿考慮,畢竟小時候為了吃上傅家一口飯,讨好小主人是非常必要的。
況且傅斯聿是一個真的很嬌氣的大少爺,吃穿用度十分考究,愛吃魚不愛挑刺,自己冷冰冰的不愛和人說話,還不準他和别人說話,十分小氣。因為雨天容易沾濕衣裳,小時候還極其讨厭雨天,恨不得掌控氣象台播報天氣,強行霸道得很。
幸好傅斯聿現在似乎性格變好很多,和以前的形象徹底脫離分割。
傅斯聿性格偏執,用人心難測、别人對他好是圖謀不軌的謊話一次次吓唬他,自己的微信、手機等一切社交軟件,每周要給傅斯聿看聯系人,有沒有偷偷加其他人。
在燕京的頭三年裡,隻有傅家是他唯一能吃飽飯的地方,傅斯聿是唯一一個沒罵過自己瞎子的同齡人。
所以在雲筝初中恢複視力後,對傅斯聿幾乎是盲目的信任依賴,他對很多人和事的判斷都以傅斯聿為基準和标杆。
傅斯聿不準他和同桌說話,他答應了,有人送給他香噴噴的羊角、甜甜圈,隻是吃了一口,傅斯聿會開啟長達一周的冷漠無視,如果沒聽他的話答應和同學出去玩,那就更慘了,雲筝都不想回憶,他真的很害怕傅斯聿冷冰冰又死寂的目光。
半瞎狀态時,雲筝迫切地想看清傅斯聿的臉。
但當他真正恢複正常視力,并辨認出傅斯聿寒寂深黑的瞳眸時,雲筝很難否認第一刻見到傅斯聿是從心底升起的怵意。
他還沒見過蛇,他想,蛇的目光應該就是和傅斯聿一模一樣吧。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的眼睛恢複了視力,但在雙目視野裡隻能看見一個傅斯聿。
好在人是會變的,畢竟自己也變了,從大事小事過分依賴傅斯聿,到現在能一個人在章市讀大學、租房子、兼職掙錢,這都是雲筝從來沒想過的,畢竟他瞎了快十三年。
雲筝大一的時候選修過心理課程,老師提過一類重症偏執型人格——過分掌控自己、愛操縱他人生活,所有事都必須嚴格按照自己預期......
每一條都很符合傅斯聿,雲筝那一堂課聽得很認真,結束後還特地找老師求問,“如果身邊人屬于這類偏執型人格,應該怎麼治療?”
老師中肯建議,“如果是親人,盡快帶他去治療。如果關系普通,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雲筝那會兒面對得到的答案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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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傅斯聿的一切都很容易勾起雲筝的片段回憶,他朦朦胧胧入睡之際,臉頰似乎有冰涼的大掌撫貼上,激得身體不自覺顫,從耳垂撫過輪廓,似乎又輕碰了碰他唇瓣。
如果動物能幻化成人,傅斯聿的暗色瞳眸應該直豎起,然後像條蛇一般緊纏卷繞床上的白玉少年。
雲筝陷入睡眠,雙唇無意識微張,貝齒後一點嫩紅晃眼。
皮膚對觸摸敏感,面對酥麻刺激,他微微躬身,胸前衣領下落,少年頸骨線條薄韌,鎖骨清透白皙,臉頰倒向枕頭一側,擠壓出軟肉。
他睡得不是很舒服,他覺得渾身像被黏膩濕冷包裹,像暗中觊觎的毒蛇愉悅地拍着響尾,發出嘶嘶聲,然後乘其不備,以迅猛速度死死咬緊獵物脖頸,毒液滲入後再将其纏繞窒息,最後一口吞入腹中。
毒蛇附在獵物耳側,陰恻恻又詭谲纏綿:“寶寶,真的好想吃掉你。”
夢境颠旋扭轉,從潮濕的熱帶雨林變作雨夜十字路口,雲筝撐着傘,看着馬路對面容貌模糊不清的男人。
明明距離很遠,他卻清清楚楚聽見對面人的聲音,【明明隻是摸一摸都會顫,放進去豈不是要哭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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