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的感覺讓他心頭一慌,安全感驟然消失,他幾乎本能地伸出手,緊緊抓住唯一的支撐點。
醫院空調熱風吹得燥人,傅斯聿脫了大衣,上半身隻有同色系配套的針織衫。
衣物不厚,雲筝掌心隐約能感受到布料下胸膛緊實勃發的肌肉,溫度灼熱傳遞,指尖燙又顫,他不敢緊碰。
少年低伏埋首胸膛,發白的指尖緊攥着胳膊上的衣物,看起來慌得要命。
明明膽小又怯懦,清醒後沒流露一點因為失明的難受傷心。
這種隐匿而可憐兮兮的堅韌,誘得傅斯聿喉結上下滾了滾,眸色漸深。
抱着人走回床位時,繞在膝彎的大掌終于忍不住上前蹭挪,然後,按住一團柔軟。
清晰寬大的指節觸感像火把驟然貼近,仿佛一刻炸彈在體内轟然炸開,猛地一下點燃雲筝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
羞臊和難堪的心情一股腦上湧,雲筝腦子發麻發熱,耳根燙得幾乎要燒起來。
沒等他推拒,那隻手卻突然有了下一個動作,似乎,按着揉了一下。
傅斯聿是不是,抓了一下他屁股?
這個認知讓雲筝如遭雷擊,頭腦四肢加上全身每一個細胞,瞬間僵硬,甚至連呼吸都停滞下來,腦袋一片空白。
随之而來的是陌生又熟悉的暧昧低喃,
【好軟好軟。】
【寶寶,怎麼全身上下都這麼軟啊。】
如果雲筝視力正常,能看見他瞳孔放大,雙目呆滞。
表達情緒的器官無法工作,是變态樂于看見的。
因為這樣才能當無知無覺,有理由繼續肆無忌憚玩弄。
傅斯聿把少年放在床上,面目冷峻英挺,依舊一副正派君子的從容,身上仍然是仿若從寺廟出來的檀香味。
雲筝所有思緒被碎紙機攪碎,他張了張嘴,但喉嚨像被什麼堵住,連個正常的聲音都吐不出來。
心髒跳得飛快,第一反應想罵人,面對傅斯聿,他卻也隻艱難說,“你.....”
傅斯聿嗓音低啞,像是故意問,“怎麼了?”
少年下半張臉紅透,像夏日最烈的豔陽紅日。
雲筝半天隻吐出一個模糊的音節,什麼都說不出來。
傅斯聿沒再逗人,少年不經逗,十八歲了,連質疑人性騷擾都不會,跟以前懵懵懂懂的時候沒什麼分别。
倒也不算全然沒變,以前少年懵懂無知,一張白紙幹淨的要命,無論對他做什麼都乖巧順從,毫無防備。
如今念了大學,接觸的不再是自己一個人,隐約察覺到某些行為不妥。
但因為剛見面,畏懼自己的身份不敢直說,不安和慌張不敢傾吐。
雲筝縫針傷口還沒恢複,傅斯聿心裡再變态如今也隻能是虛無的想法打算。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微妙的沉默。
雲筝悄悄拉過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實,把震破耳膜的心跳聲蓋住。
然後他對傅斯聿宣告,“傅斯聿,我要睡覺了。”
哥哥也不喊了。
傅斯聿唇角盈着不明意味的笑,聲線薄冷,“公司有事,昨天走得太急還沒處理,我先回去一趟,明天就回來。”
雲筝閉着眼,他迫切地想說,不回來也可以的,他一個人也可以的,隻是失明一個月而已。
“下午和晚上找了護工,等我走了她會過來,有事找她。聽見了嗎?”
傅斯聿認真叮囑,像個可靠又沉穩的兄長,隻有他自己知道血管裡血液沸騰興奮的叫嚣,“筝筝,機票是下午三點,還有兩個小時,我等你睡了再走。”
最後一句話尾音落下,雲筝恨不得自己一秒入睡,過了半分鐘,他悄悄側身,以為自己做得極自然,背朝傅斯聿。
少年蜷曲的身體,彎得像一把未拉滿的弓弦,逃避姿态明顯。他不知道,獵物的躲閃隻會更加引起獵食者的暴戾興奮。
可能是精神太緊繃,加上飯後消食,雲筝幾乎是很快就睡着了。
午休睡得不太安穩,雲筝夢到他在燕京十六中讀書的時候。
早讀期間,同桌魏明明借着郎朗讀書聲,壓低聲音質問他,“雲筝,你是不是沒把我當朋友,你有男朋友都不告訴我,你太不仗義,虧我一早就和你出櫃。”
雲筝嘴巴裡還藏着半個面包,他有些傻眼,自己有哪門子的男朋友。
沒待他否認,魏明明料事如神截他話頭,“别告訴我你無緣無故和一個大帥哥在情人節吃一個冰激淩!”
“也别告訴我你們兩個男生是閑得無聊,才看愛情片!“
“還有!你雲小筝!當時還抱着一束花!”
魏明明擲地有聲,言之鑿鑿,确信以及肯定他的好兄弟、好同桌、好同學雲筝,背着他談了個帥得天崩地裂、慘絕人寰的大帥哥。
雲筝本人很迷惑,周末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但是,“但是,那是我哥哥啊。”
魏明明目光閃着羨慕又嫉妒,“你們玩得真花,還叫上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