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瑗的侍衛,對,就那個從小跟随的李六來找時,韓世忠正在臨安府的牢獄裡不緊不慢地拷問刺客。
這活計他可太熟練了,這等殘忍手段讓新官家看去不好,隻他一人自然無妨。要說他昨夜救駕,當然不是毫無準備、恰好路過——他最近全部行事都是仔細考量的。
這些年除了互送生日賀禮,他和吳玠沒有一點點書信往來,哪怕兵臨臨安這等大事,吳玠也分毫沒打算和其他同僚(好像也不能稱為同僚了,韓世忠有點懊惱,吳玠可是唯一一個一直有兵柄在握的大将)商量。趙構勤王诏書到他案頭時,他剛剛重新拿到兵權在淮東整軍,要不是官家覺得自己岌岌可危,當然絕不會這樣對他;等他飛馳到臨安城下時,得報的卻是,吳玠已進臨安;等他不顧幕僚勸阻孤身入城時,卻又在大街上迅速流傳的傳言裡得知,官家已經于昨天下午禅位了。
他當時确實愣住了。禅位?衆所周知本朝沒有太子,連皇子都沒,不會這吳玠真的學了當朝太祖、取而代之吧?他雖對趙構早已心寒齒冷,但若吳玠真這樣做,他隻能名副其實地勤王了。他進宮時腰間還挂着長劍,情勢不明,武器自然不可丢,熟悉他的宮人哪個敢攔;等他大步暢行無阻走到大殿前時,忽然看這個李六帶着幾個年輕侍衛沖上來,又緊張又強自鎮定阻攔道:“韓相公怎可佩武器上殿?”
“有何不可?”他冷笑道,“官家匆匆禅位于何人?我欲讨教一二。”
話這樣說,韓世忠縱橫臨安多年,該認識的人自然都認識,不該認識的也經常認識,這侍衛頭子就很眼熟,這不是官家養子普安郡王趙瑗身邊的那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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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立刻又把話轉回來,挑眉道:“我剛自淮東帶兵奔回,孤身入城,無人知會一二,恐官家為賊人所困。”
那侍衛頭子神色略略放松了,低聲道:“太上官家已封普安郡王為太子,并禅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