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量找背風面上岸。”任月寒幹巴巴地吐出一句話。

人類貧瘠的想象力很難想到未曾遇到過的困難。

出門到處是危險，在正常世界的正确做法應該是依靠通上報情況，盡量在原地等待救援。

沒有人能來救他們。

他們手上的智能手環沒有網，最大的功能隻能是幫助他們分辨時間，不至于搞混白天與黑夜。

祝穗禮問圖上标注的圖形，“三角形什麼意思？”

“可能存在的變電箱，劃船過去不建議往這塊區域走。”

變電箱的位置信息提供來源于富貴。

貧瘠的想象力想象不出具體的危險場景，但能放大内心的恐懼，謝明煩躁地撓頭，“萬一過會兒雨會停呢？”

“那更要出門了，你想未來十年就見到我們四個人嗎？”常頌好掀鍋撩面。

“關鍵我們該怎麼回去？一路劃船劃出中心市？”他問的問題沒有答案，“為什麼是我們五個人被選中？”

熟悉的言論，祝穗禮上網沖浪經常刷到被迫成為天選者和羨慕成為天選者發的帖子。

“沒有其他方法，劃出去不失為一個方法。”常頌好拍拍他的肩，“活着劃到爬蟲市，出不去在那定居一段時間也不是不行，能上岸陸地上的房子全是你的，愛住哪住哪。”

肉香濃郁，充斥在房間内，謝明動動鼻子去盛面，“還好我前兩天看房沒交房子定金。”

他焦躁的情緒來得快，自我消化也快。

祝穗禮看他精準下筷撈肉，随燕歸解釋道：“很少有天選者能找到異世界通道開啟的規律，普遍是在日常生活中突然被召喚走，在異世界生活一段時間突然回來。”

無法預知的穿越，無法阻攔的生理異常，無法調節的心理狀況，這是每個天選者的必經之路。

謝明的樣子是習慣歸習慣，身邊好不容易他有熟悉的同伴，忍不住抱怨幾句。

前兩回祝穗禮是離開異常空間後，慢半拍地認識到過去的時間裡她不完全是在做夢，使得她至今沒有産生過多的負面情緒。

遲鈍有遲鈍的好處。

“我們在橡皮艇上沒法帶很多東西。”謝明身前擺出的卡式爐和套鍋。

他帶回來的一箱蘋果就昨天他和常頌好吃了兩個。

塞滿兩輛車的物資，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

“我們去下一個落腳點，也是想獲得足夠多休息的休息時間。”任月寒遞香菇醬給祝穗禮，“确定路線，做好随時出發的準備，看水快漫到四樓時的風向，我們盡量挑個稍微好一點的時機出門，你說怎麼樣？”

祝穗禮蓋上香菇醬的蓋子才發現她是在跟自己說話，話不假思索地往外跑：“我沒意見。”

任月寒在關照現場“唯一普通人”可能産生的負面情緒。

“實習生呢？”

“走一步看一步。”

前路别說迷茫，連踏腳的地都沒有，他們幾個人不可能各管各地往前走，出發的意見不同，隻能不斷商量、争吵、妥協。

常頌好打了個飽嗝，她拌上辣醬：“我在三樓的貓科住院部找到幾袋貓砂，想上廁所的，記得用貓砂去味。”

“你什麼時候去的三樓？”任月寒問。

“昨晚飯後溜達啊，你不消食嗎？沒有信号，不能上網，你是有劇本殺可以玩嗎？”

“檔案室的桌上有飛行棋可以玩。”祝穗禮忽然插話。

昨晚富貴找到監控室充的電，她早早紮完帳篷躺進去，晚上睡不着，在裡面和富貴挨在一起看監控。

透明的呱呱翻着彩色的飛行棋盒當轉輪在玩，她一開始沒瞧見呱呱，光看見飛行棋盒飄在空中轉圈圈，棋盒表面帶有熒光黑暗中如同螢火蟲在發亮，她以為見鬼了。

呱呱玩了一會兒，可能是看到更好玩的東西，棋盒掉在地上，透明觸手消失在監控範圍内。

早上她和随燕歸聊完天，溜達到檔案室将棋盒放到桌上。

“現在玩什麼飛行棋，趁燈開着，趕緊研究皮劃艇該怎麼裝？”謝明拆開鼓鼓囊囊地橡皮艇包裝，“看你們倆一個早早睡覺一個遲遲不起，一點沒耽誤視察領地。”

擁擠的房間内響起打氣筒的按壓聲。

鍋裡的清湯冷卻，一層肉煮出來的浮油貼在鍋面，令人的嗓子眼發膩。

“前兩天我看見有蚊子在飛，湯我倒了哈。”常頌好拿鍋出門，往走廊欄杆上一潑，水花咕咚聲仿佛近在咫尺。

死神的鐮刀是按滴漏計的，水漫一分，他們生存空間愈小。

閃電劃過天際，雷聲随之而至，祝穗禮看見黑雲沒能遮擋住的灰蒙蒙的天空，“打雷了。”

“這下短時間内是能苟就苟。”常頌好用紙巾擦幹淨自己吃完的鍋和碗，往裡面倒熱水，泡着。

“我們拿的充氣船好像有兩個種類。”任月寒吃飯慢，一根根嗦面的同時看兩側兩個壯勞力在給形态不一樣的充氣船充氣。

随燕歸拿的充氣船兩頭尖像香蕉，體型偏小，充氣更快，謝明那頭還在打氣，他這邊已經在研究怎樣按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