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并肩走在青石小道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這不是去夕照閣的路呀!”墨蘭疑惑道。自打王大娘子有孕,管家的對牌鑰匙就交到了海朝雲手上,可這方向顯然去的不是海朝雲的夕照閣,而是西院,盛老太太、明蘭和慧蘭她們三人所在的地方。
“四姐姐,你不知道嗎?你出嫁當日夜裡,海氏嫂嫂就診出喜脈了,怕她勞累,父親便将管家之事交于祖母。”如蘭說到這突然沉默了,眸子沒了光,臉上的笑意也跟着消散,“祖母年事已高,便将這管家對牌鑰匙交給了明蘭。”
墨蘭聽言,冷哼了一聲,道:“又是明蘭。”
“是呀,又是明蘭。”如蘭苦笑着應道。
如蘭還記得祖母将管家對牌鑰匙交給明蘭的那一日,母親不顧衆人阻攔,沖到了壽安堂,悲切的質問着祖母:『盛家未出嫁的女兒裡,論長論嫡,怎麼都輪不到明蘭來掌家吧?若說第一次是我和林小娘有錯在先,連累了自個兒女兒,那這第二次的機會怎麼也該讓如蘭來吧?要知道,如兒要嫁的,那可是定北侯府,雖不是嫡長,但也有複雜的人情關系要處理;明蘭定了文家,人口簡單,就算發迹再快,少說也要個五六十來年吧,怎麼看都是如兒的需求迫在眉睫。老太太您怎能如此偏心!』
挺着五個月身子的母親,死死攥着帕子,看着祖母,眸中擒着淚,欲落未落,讓人瞧着就心疼。
『媳婦,你這話未免叫人寒心。』祖母端坐在高堂之上,抿了一口雨前龍井,慢悠悠道,『我這是為了盛家,為了你,也是為了如兒和柏哥兒着想。你想想看,如兒和慧蘭嫁得都是高門大戶,容不得半點差錯。如兒從未掌過家,你如今身子重,如兒若是管家,那她既要擔心你,又要管家,難免分心,若是出了什麼岔子,盛家顔面盡失,外人會如何議論如兒?你在京中女眷中又要如何自處?柏哥兒在京官之中又如何擡得起頭?明兒她管過家,事無巨細,出不了岔子。』
『可是……』母親還想說些什麼,祖母卻直接打斷了她。
『你身子重,要多注意休息,切忌多疑多思,你看你這都瘦了,得好好補補。』祖母起身一臉慈愛的看着母親,那模樣真是一個頂頂好的婆母,她朝房媽媽吩咐道,『茹安,你去我屋子裡挑幾隻老山參送去葳蕤軒。』
不多時,姐妹二人來到暮蒼齋,一進門,隻見一個背影端坐在窗前的窈窕身姿。
“六妹妹,我來找你支些筆墨紙硯。”如蘭語氣淡淡道。
聽到聲音,那背影轉了過來,墨蘭定睛一看,不是明蘭,而是慧蘭。
“慧姐姐……”如蘭有些尴尬,她又進錯了門,認錯了人。但這也不能怪她,明蘭的暮蒼齋和慧蘭的暮芗齋僅一字之差,離得也近,就連屋門口的那幾棵樹都是一樣的品種,長得大差不差,屋内格局布置,除了一些擺件規格明蘭更高些,其他的也是大差不差。
加之慧蘭身形與明蘭極為相似,容貌五官若是上了妝,遠遠看去,是讓人錯認成雙生姐妹的程度。
也不隻是如蘭會這樣,除了貼身伺候的女使,其他人偶爾有走錯門,認錯人的時候。
慧蘭也是見怪不怪了,自打她搬進暮芗齋,盛老太太就給她采買了許多物件,房間布置都是仿着明蘭的暮芗齋來的,外人都說她菩薩心腸,對着慧蘭這個撿了便宜的孫女也跟親孫女一樣。慧蘭不否認這些日子盛老太太确實對她關懷備至,絲毫不比對明蘭的關心少,但慧蘭總有些惴惴不安,顧廷烨雖是官家面前首屈一指的紅人,盛老太太确實有交好她的必要,但升王還是官家的親兒子呢,也沒見她對墨蘭這般上心啊。
“四妹妹,五妹妹,既然走錯了,不妨将錯就錯,坐下來喝杯茶再去找六妹妹吧。”慧蘭趕忙起身,滿面堆笑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