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伶接過酒杯,莞爾:“謝了,你可别後悔。”
在纏人這件事上,艾伶向來是專業的。
面對冷臉林玥,艾伶一改面對閻流星時的撒嬌作風,若有若無,若即若離,活脫脫一本調情教科書。
文心堯:“啧啧,真是厲害。”
閻流星:“可惜距離太遠,聽不到艾伶在說什麼。”
遠遠看去,兩人不知道聊到了什麼,艾伶從旁邊的置物架上拿出一副塔羅牌,林玥原本黑成墨汁的臉色忽然變得柔和,是重逢之後,閻流星未曾見過的神态。
“聽說你最近失戀了,”文心堯忽然捏尖了嗓子,“要不我給你看看最近的運勢?”
閻流星打了個冷顫:“你幹嘛?”
文心堯:“你不是想知道他們在聊什麼嗎?我配給你聽啊。”
閻流星:“人家艾伶哪有你這麼做作?”
“那你聽不聽嘛?”文心堯見艾伶又張嘴了,急急跟上,“現在,請你想着心裡的問題,然後從這些牌裡面選擇三張你認為最有感應的牌。三,二,一。”
閻流星扁扁嘴,學着林玥的語氣:“這東西真的有用嗎?”
“試試嘛,反正又不會掉塊肉,還是說你連看看都不敢?”
“誰說我不敢了,就這三張。”
“好的,”從他們的角度,文心堯根本不可能看到牌面,艾伶說一句,他就在旁邊編一句,“恭喜你,第一張就抽到戀人正位,假如你身邊有新人的話,會一切順利哦。啊,沒有?如果是舊人的話,也有可能是破鏡重圓。”
閻流星心裡一咯噔:“你在瞎編什麼?”
“再看這張惡魔牌,嗯……你對他還是有想法的,或者可以理解成,對方對你很有吸引力。隻不過你們現在被高塔所困,短時間内缺乏行動力。”
文心堯笑得意味深長,似乎早就看穿了閻流星和林玥之間的關系,可那麼多年過去,閻流星從未和家裡人提起過林玥的事。
“哎呀,東西掉了。”
閻流星回神,看到艾伶俯身去撿散落地上的塔羅牌,本就故意拉低的領口,此時一覽無餘。
這一幕,恰好也落在林玥眼裡。從閻流星的角度看,隻覺得林玥正直勾勾地盯着艾伶的領口看。
林玥彎腰俯身,半個身子被擋在了桌子底下,根本看不見他和艾伶在做什麼。
“诶~”文心堯故意拉長尾音,一副看戲的模樣。
閻流星看不下去了,給文心堯轉了賬,躍入舞池,卡在最熱鬧的時候,趁着有人進出酒吧,閃身離開。
反正林督導已經顧及不上他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來到樊甯家門口的時候,零點剛過。
因為被下了禁制令,閻流星不能明目張膽地靠近,查看樊甯生命檔案的權限也被限制,隻能靠着臨終當日一眨眼的記憶,摸到了樊甯家門。
灰色瓷磚的圍牆,院子裡半敗的夜櫻,應該就是這裡了。
這是一幢老式洋房,斑駁的牆面,傳統的石膏線設計,極簡的門窗鎖扣,無不昭示着這裡的曆史。
透過圍牆上的菱形窗框,屋内沒有開燈,門窗緊閉,唯有二樓處對着院子的那扇窗仍開着。
想起櫻花落在幾案前的瞬間,閻流星直覺那便是樊甯的房間。
他戴上衛衣上的兜帽,選了個周圍監控拍不到的地方,起身一跳,手掌恰好扣上圍牆。在核心發力的同時,雙腳往牆面一瞪,人就已經順利翻上了圍牆,躍入了院子裡。
閻流星的身姿輕盈而靈活,除了濺起一小叢花瓣,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他走到櫻花樹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廣告小卡,一插,一挑,古老的窗鎖便被輕輕打開。
循着那些片段,閻流星走到了二樓,找到了老人記憶最深的那間房間。
晚風送進來一片櫻花雨,無人看管的窗戶吱呀作響。
房間顯然已經被用作他用,床上、地上堆滿了雜物。其中有幾個紙皮箱是新近密封的,上面草草寫了個Ma,大概是那位塗先生給老人整理出來的遺物。
借着月光,閻流星将房門關上,小心翼翼地将那幾個箱子打開。果然,裡面放着已經發黃的照片和脫膠的日記本,上面有老人年輕時的照片。
那時的樊甯穿着芭蕾舞裙,抱着一束向日葵,笑容燦爛。身旁的年輕男子生得俊俏,卻是一臉局促,顯得有些憨。
照片的背後有一排小字:第一次見面,謝謝你的花,應該很貴吧。
忽然,閻流星聽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急忙放下照片,閃身躲進一旁的衣櫃裡。
衣櫃裡尚且散發着樟腦丸的味道,裡面的東西卻已被清空。
透過櫃門上的百葉窗,閻流星看到了一位12歲左右的清瘦少年。
房間的深處很黑,在沒有開燈的情況下,閻流星覺得他應該看不到自己。結果,少年隻在窗前停留了幾秒,便朝閻流星所在的衣櫃走了過來。
完蛋,這下應該是要直接失業了吧。不,有可能是先進局子。
少年停在了櫃門外,說:“你就是那天那個笨得要死的管理員吧。你在這裡做什麼?”
“……”閻流星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假裝自己不在。
少年:“出來吧,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