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全然未覺援兵已至,她強忍肩傷揮劍,卻因牽動傷口而身形一滞。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那團黑霧般的妖物驟然暴起,長出森然利爪直取女子咽喉!
千琉劍随身動,劍光橫貫而出,堪堪架住妖物緻命一擊。慕鶴趁機閃至妖物背後,直刺黑霧中心。
妖物發出凄厲嘶吼,敕!慕鶴劍指掐訣,一張朱砂符淩空飛出,在空中燃起火焰。那黑霧在火光中扭曲掙紮,最終化作縷縷青煙消散。
待确認危機解除,千琉這才仔細打量女子。隻見她腰間五道爪痕深可見骨,鮮血已将朱紅衣袍染成暗紅。
千琉從乾坤袋取出青玉瓶,将瑩白藥粉均勻灑在傷口上。藥粉觸及血肉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女子咬緊的唇瓣間溢出一聲悶哼。
“清水城少城主雲霜,謝過二位救命之恩。”女子強撐起身,抱拳行禮時指尖仍在微微顫抖,“此番本是護送商隊返程,不想返回途中遭遇了妖物的襲擊,若非二位出手相助,我恐怕早已命喪當場。”
雲霜眸光微動,用欣賞的目光看着二人道:“二位少俠身手不凡,不知師承何派?”
千琉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雲小姐謬贊了,我們不過是兩個無門無派的散修罷了。”她随意地指了指身旁的少年,“這是家弟慕鶴,在下千琉。”
說着,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從藏身處鑽出的商販,眼底掠過一絲譏诮。打斷了雲霜的道謝:“斬妖除魔,本是分内之事。倒是這些石像。”她輕點路旁那尊作跪拜狀的詭異石雕,“頗為耐人尋味。”
雲霜聞言神色微凝,沉吟片刻才道:“說來話長”她望向那些姿态詭異的石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六十年前,清水城突遭'枯骨瘟'肆虐。”雲霜的聲音低沉下來,“染病者三日之内血肉消融,化作白骨。當時各派修士紛至沓來,卻都束手無策。”
她緩步走向一尊作跪拜狀的石像,在千琉訝異的目光中,雲霜将掌心放在石像頭頂。詭異的是,千琉竟看見一縷淡淡的白光在被石像緩緩吸收。
“就在全城等死之際,一位木之堂的仙人獻上此法,以人陽氣飼養石像,可鎮瘟疫。”雲霜苦笑接着道:“起初沒有人願意相信,但是說來諷刺,這邪法确實救了滿城性命。”
千琉敏銳地注意到,雲霜說這話時,不遠處幾尊石像的眼窩中,似乎有紅光一閃而逝。
慕鶴緩步靠近石像,擦去斑駁的石面的塵埃。随着塵埃簌簌落下,一張猙獰可怖的面容逐漸顯露——青面獠牙,雙目暴突,嘴角卻詭異地向上揚起,好似在嘲笑着什麼。
民間供奉神像多為慈眉善目之态,何曾見過這般青面獠牙的神明。
慕鶴作為修士,他自然能感受到石像周身纏繞的邪祟之氣。這絕非尋常供奉之物,倒像是某種邪術的載體。
千琉餘光将一切盡收眼底,面上卻不露分毫。她展顔一笑,語氣誠摯:“能解百姓疾苦,确實當得起神明之名。”那笑容恰到好處,連眼角的弧度都透着真誠。
暮色四合,天邊最後一抹晚霞漸漸隐去。雲霜站起,月光為她的臉龐留下柔和的光暈。她爽朗一笑:“二位少俠剛來到清水城,若不嫌棄,不如到寒舍小住幾日?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千琉連忙婉拒道:“感謝雲小姐的好意,我們二人一路漂泊習慣了,還是選擇住店比較合适,就不去府上打擾了,若是有緣還可以再聚。”
雲霜聞言也不強求,爽快地點頭道:“也好!城東的客棧環境清幽,老闆是我舊識,我讓他給你們留兩間上房。之後在城中若有需要,盡管來城主府尋我。”
待雲霜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慕鶴輕聲道:“這位少城主倒是爽朗大方。”
千琉凝視着雲霜離去的方向,“是啊,這般爽朗的性格倒是少見,不過城北的客棧還是算了,我們自己去城南找個客棧住下吧。這清水城比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清水城的夜晚熱鬧非凡,長街兩側,朱紅的燈籠映照着往來行人帶笑的面龐。酒肆茶樓大開軒窗,燭火與月光交織流淌,将整條街道照得亮如白晝。
“上好的桂花釀——”
“剛出籠的蟹黃包——”
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偶爾夾雜着酒樓女子清甜的招呼。千琉饒有興味地看着這一幕,很難想象這座城池曾經曆過那般可怕的疫病。
轉角處的藥館前,幾名身着青白長袍的修士格外醒目。他們衣襟上繡着青木紋樣——正是木之堂的弟子。
這些以醫術聞名的修士三三兩兩聚在藥櫃前,時而低聲讨論着藥材成色。一位年長的修士正撚着胡須,對掌櫃道:“這味龍腦香,須得用青瓷瓶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