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光透過西塔三層的玻璃窗，在愛瑞伊的書桌上投下銀白的光影。她展開父親寄來的家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簾：
"親愛的女兒：
收到你的信，知道你最近在學院過得很好，我很高興。但是聽說你和小邁赫德羅少爺之間有些小摩擦，這讓我很擔心。"
愛瑞伊的手指微微發抖。她想起那天在集市上看到的無頭屍體，想起老婦人悲痛的哭聲，想起小邁赫德羅冰冷的目光。
"你要知道，我們溫思禮家世代都為邁赫德羅家效力。我能在軍隊裡有今天的位置，全靠邁赫德羅将軍的提拔。邁赫德羅家是我們的上級，你要懂得分寸。"
"你從小就聰明，應該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如果小邁赫德羅少爺對你有什麼要求，盡量配合他。千萬不要因為一時沖動，毀了我們溫思禮家這麼多年積累的名聲。"
"最近邊境局勢不太平，我可能要經常外出執行任務，不能經常給你寫信了。你要記住，家族榮耀，重于一切。不要任性，一定要謹言慎行。切記，切記。"
信的末尾沾着一滴墨漬，仿佛父親寫信時猶豫的痕迹。愛瑞伊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陣冷風從窗外吹來，吹滅了桌上的蠟燭。佐恩伯格學院的尖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想起尤裡先生那日曾對她說過的話："希望我們都能早日找到心中的答案。"
不知道尤裡先生現在身處何方呢，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明白她現在的處境吧。
2
清晨的陽光剛剛灑進教室，愛瑞伊正準備預習今天的課本。突然，教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小邁赫德羅矜貴的聲音響起。
"溫思禮！我的佩劍需要重新打磨，立刻去武器鋪盯着。"
"小邁赫德羅少爺，我今天有課..."
"那又怎樣？你是想說，我的事不如一堂課重要？"
教室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着頭假裝看書。愛瑞伊默默收起書本，在衆人同情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中午，愛瑞伊剛端起午餐，小邁赫德羅又出現了。
"我的馬鞍需要重新上油，"他居高臨下地說，"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愛瑞伊看着盤子裡還沒動過的食物："能不能等我吃完..."
"我的戰馬可等不了。"小邁赫德羅冷笑一聲，"還是說，你覺得讓我的戰馬受苦也無所謂？"
愛瑞伊放下刀叉，在周圍同學憐憫的目光中離開餐廳。
傍晚，愛瑞伊終于趕完了一半的作業。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正準備繼續，房門又被推開了。
"溫思禮，"小邁赫德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的禮服需要修改，立刻去找裁縫..."
愛瑞伊猛地站起來："小邁赫德羅少爺，現在已經很晚了..."
"所以呢？"小邁赫德羅靠在門框上，"你是想說，我的事不如你的休息重要？"
愛瑞伊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想起父親信中的叮囑，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行，我這就去。"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整整一周。愛瑞伊的算術作業遲交了兩次，演講課的文章也沒來得及完成。她的臉色越來越差，眼下的青黑越來越重。
清晨的走廊上，愛瑞伊扶着牆，劇烈地咳嗽着，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不堪。
"溫思禮！"小邁赫德羅的喊聲從身後傳來，"我叫你去..."
話還沒說完，愛瑞伊就轉過身，對着他一陣猛咳："咳咳咳！小邁赫德羅少爺...咳咳...您找我？"
小邁赫德羅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你...你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咳咳...感冒了。"愛瑞伊虛弱地說，又捂着嘴咳嗽起來，"這幾天總覺得渾身發冷，頭昏腦漲...咳咳咳！"
小邁赫德羅嫌棄地捂住口鼻，又退後了幾步："你該不會得了什麼傳染病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咳咳...喘不過氣..."
"回你的房間去！"小邁赫德羅厲聲喝道，"不許出現在我面前！"
看着小邁赫德羅倉皇逃走的背影，愛瑞伊終于直起腰，擦了擦嘴角的番茄醬——這是諾埃特制的"病容妝"的一部分。
諾埃從拐角處探出頭來："小姐，效果如何？"
愛瑞伊露出狡黠的微笑："完美。不過...這個妝能維持多久？"
"隻要不用水洗，能保持一整天。"諾埃得意地說。
"幹得好，諾埃。"愛瑞伊拍拍他的肩膀，"這下我終于有時間完成作業了。"
3
王宮的會客廳裡，水晶吊燈将整個空間照得通明。奧菲麗雅緊張地整理着裙擺。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被召入王宮。
"放松些，親愛的。"王後優雅地抿了一口紅茶，"蘭斯是個好孩子，隻是...有些内向。"
話音剛落，會客廳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他穿着一身樸素的藍色禮服，金色的頭發略顯淩亂，靛藍色的眼睛裡帶着淡淡的憂傷。
"母親，您找我？"
"蘭斯，"王後微笑着站起身，"來見見奧菲麗雅，博艮第公爵的千金，也是佐恩伯格學院最優秀的學生。"
蘭斯洛特王子微微颔首，目光在奧菲麗雅身上停留了片刻："很高興認識您，奧菲麗雅小姐。"
奧菲麗雅連忙起身行禮，卻因為緊張差點被裙擺絆倒。蘭斯洛特王子下意識伸手扶了她一下，又迅速收回。
"聽說您剛回王宮，此番旅行有何見聞？"奧菲麗雅努力找話題。
"很多。"蘭斯洛特簡短地回答，目光飄向窗外。
尴尬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王後輕咳一聲："蘭斯，奧菲麗雅對詩詞很有研究，你們可以..."
"母親，"蘭斯洛特突然打斷她，"我想起來還有些政務要處理。"他轉向奧菲麗雅，禮貌但疏離地說，"很高興認識您，奧菲麗雅小姐。希望您在王宮過得愉快。"
說完，他微微欠身，轉身離開了會客廳。奧菲麗雅看着他的背影，感覺既失落又松了口氣。
"别在意，"王後拍拍她的手，"蘭斯就是這樣。他從小就不善言辭，但心地善良。"她意味深長地看着奧菲麗雅，"我很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兒媳。"
奧菲麗雅驚訝地擡頭："王後陛下..."
"叫我姑媽就好，我們是一家人。"王後微笑着說，"蘭斯需要一位像你這樣溫柔賢惠的伴侶。而且..."她的目光變得深邃，"這對王國也很重要。"
與此同時，在會客廳外的走廊裡，蘭斯洛特王子靠在牆上，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他知道母親的用意，也明白這場聯姻對王國的重要性。但是...
他望向窗外盛開的玫瑰園，想起北境那個穿獵裙的女孩。她有着清澈的眼神和與衆不同的氣質，和這些精心培養的貴族小姐完全不同。最重要的是，她和自己一樣，都在為内心的疑問而尋求着答案。
她的出現，哪怕隻有短短片刻，也足以驅散籠罩了他二十年的孤獨。
4
佐恩伯格學院的庭院裡，秋日的陽光透過金黃的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奧菲麗雅抱着一摞書匆匆走過，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博艮第小姐，我正找你呢。"小邁赫德羅從樹蔭下走出來。
奧菲麗雅下意識後退一步："小邁赫德羅少爺..."
"你一向以大家閨秀自居，想必裁縫手藝也不在話下吧？我的裁縫病了，就請博艮第小姐代勞吧。"
"可是...我馬上就要交文學課的論文..."
小邁赫德羅眯起眼睛："難道我的事不如你的作業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