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我們的友誼，”愛瑞伊輕聲說道，“也為了我們的未來。”

7

城郊最髒的公廁裡，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臭味，污水順着地面流淌，蒼蠅在四周嗡嗡作響。妮娜戴着粗糙的麻布手套，手裡握着一把破舊的刷子，用力地刷着茅坑。她的臉上沾滿了污漬，頭發淩亂地貼在額頭上，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驕傲與光鮮。

“快點幹活！别偷懶！”監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不耐煩的催促。

妮娜咬緊牙關，手中的刷子更加用力。她的指甲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污水中而發黃，指尖傳來陣陣刺痛，但她不敢停下。她知道，隻要稍有不慎，監工的鞭子就會毫不留情地抽在她身上。

幾個路過的平民發出刺耳的笑聲：

“看看她，曾經的‘學院小姐’，現在竟然在這裡刷茅坑！”

“聽說她得罪了王子殿下，真是活該！”

“這種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能攀上高枝，結果摔得比誰都慘！”

妮娜聽着這些嘲諷，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她死死地攥緊刷子，眼中閃爍着仇恨的光芒，仿佛要将這些嘲笑她的人全部燒成灰燼。

“憑什麼……”她低聲喃喃，聲音中帶着壓抑的憤怒，“憑什麼他們生來就是貴族，而我卻要在這裡受這種屈辱？”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愛瑞伊的身影——那個總是帶着燦爛笑容的男爵之女，那個輕而易舉就得到了王子青睐的女人。還有蘭斯洛特，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子，那個許她美夢，又将她打入地獄的男人。

“不公平……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妮娜的眼中充滿了怨恨，“憑什麼他們可以享受榮華富貴，而我卻要在這裡刷茅坑？憑什麼他們可以高高在上，而我卻要被人踩在腳下？”

她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鮮血順着指縫流下，但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報仇。

“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我要讓那些嘲笑我的人，那些踐踏我的人，全部付出代價！”

8

小邁赫德羅站在學院的鐘樓上，遠遠望着那座宮殿般的獨棟宿舍。他的手中握着一封密信，上面詳細記載了蘭斯洛特這些天送給愛瑞伊的禮物。

老漢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少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召集了佐恩伯格學院的所有教授。"

小邁赫德羅點點頭，将密信揉成一團。

9

學院的會議廳裡，十幾位教授正襟危坐。他們大多是德高望重的學者，此刻卻在小邁赫德羅面前顯得局促不安。

小邁赫德羅站在長桌前，手指敲打着桌面："諸位，想必你們都聽說了，學院裡出現了一位特殊的學生。"

教授們面面相觑。他們當然知道，繼妮娜之後，就隻有溫思禮男爵的女兒愛瑞伊日日處在衆人議論的中心。

小邁赫德羅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我希望諸位能夠嚴格對待這位溫思禮同學。畢竟，我們佐恩伯格學院向來以嚴謹著稱，不是嗎？"

萊因哈特·薩克森舉手："可是，殿下特意交代過我們......"

"殿下日理萬機，這些小事就不必勞煩他了。"小邁赫德羅打斷道，"我相信，諸位都是明白人。"

會議結束後，小邁赫德羅獨自來到學院的玫瑰園。小時候，蘭斯洛特總是喜歡在王宮的花園裡看書，而他就坐在一旁，默默地守護着他。

"等他看清這個女人的真面目，自然會明白誰才是真正為他着想的人。"

小邁赫德羅在心裡暗暗發誓，他要讓這個小小的男爵之女在學院裡呆不下去。

10

愛瑞伊坐在梳妝台前，望着銅鏡中自己泛着紅暈的臉頰，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甜蜜的微笑。

自從與蘭斯洛特正式交往以來，每一天都像是浸在蜜糖裡。那個總是帶着憂郁神情的男人，在她面前卻展現出獨特的魅力。他不會說甜言蜜語，但每一句話都充滿深意；他不會刻意讨好，但每一個眼神都讓人感到被理解。

諾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小姐，您要的草藥準備好了。"

愛瑞伊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裙："進來吧。"

諾埃端着一個精緻的銀盤走了進來，盤子上放着幾個小瓷瓶，裡面裝着各種顔色的草藥。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目光在愛瑞伊泛着幸福光澤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開。

"這些是按您的要求配制的。玫瑰露可以滋潤肌膚，薰衣草精油能安神助眠，還有這個...是最新研制的珍珠粉，可以讓皮膚更加白皙透亮。"

"謝謝你，諾埃。這些天辛苦你了。"

諾埃搖搖頭："小姐開心就好。隻是..."他猶豫了一下，"您真的要和蘭斯洛特王子在一起嗎？"

"諾埃，殿下他不在乎我的家世，他欣賞的是我的思想。我相信他對我是真心的。"

諾埃望着愛瑞伊的笑容，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知道自己的小姐已經深深地陷進去了。

"小姐，我隻是希望您能小心一些。"諾埃輕輕說完，退出了房間。

愛瑞伊起身走到窗前，花園裡的玫瑰開得正豔。遠處傳來教堂的鐘聲，悠揚而莊嚴。愛瑞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祈禱：

"願父母平安，長壽綿延。願我和殿下的感情能夠經受住時間的考驗，永遠心意相通，相知相守。"

諾埃默默地站在門外，看着愛瑞伊幸福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

11

曆史課上，愛瑞伊站在黑闆前，手中的白粉筆在黑闆上快速書寫。曆史教授正在提問聖亞特蘭提斯王國的發展史，他的聲音恭敬得近乎谄媚。

"愛瑞伊小姐，"教授微笑着說，"您對這個時期的理解非常獨到。"

愛瑞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謝謝教授，這都是您的教導有方。"

然而，當她回到座位時，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這已經是今天第三個對她的錯誤視而不見的教授了。在剛才的作答中，她故意寫錯了一個重要的曆史年份，但教授不僅沒有糾正，反而稱贊她的"獨特見解"。

下課鐘聲響起，愛瑞伊收拾好書本，走向等在門外的諾埃，低聲吩咐道：

"幫我打聽一下，教授們私下裡都是怎麼評價我的。"

"好的，小姐。"

12

花園裡，奧菲麗雅正在欣賞一叢含苞待放的玫瑰，看到愛瑞伊走來，露出了親密的笑容："今天的課程還順利嗎？"

愛瑞伊歎了口氣，在長椅上坐下："太順利了，順利得讓人不安。"

"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諾埃神色凝重地回來了："小姐，我打聽到了。教授們私下裡都在抱怨，說小邁赫德羅少爺和蘭斯洛特殿下同時命他們特殊對待您，教授們都很苦惱。"

"所以他們想讓我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最後在重要場合出醜。這樣既遵循了殿下的命令，又不得罪小邁赫德羅？真是一幫老狐狸。"

奧菲麗雅皺起眉頭："那怎麼辦？"

愛瑞伊握住她的手："奧菲麗雅，我隻能靠你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學習，拜托你幫我糾正錯誤嗎？"

"自然是沒問題的，隻是...這也非長久之計。"

愛瑞伊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必須想辦法打破現狀才行。"

13

某日，佐恩伯格學院的藥劑學實驗室裡。諾埃站在工作台前，手中的研缽有節奏地研磨着。花瓣在缽中漸漸化作細膩的粉末，散發出淡淡的香氣。這是愛瑞伊最喜歡的薰衣草，他每天都會為她準備一些，放在她的枕頭下。

"很專業的手法。"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諾埃手一抖，研缽差點掉在地上。他轉身，看到考爾比男爵正倚在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男爵大人。"諾埃連忙行禮。

考爾比走近，拿起研缽聞了聞："完美的研磨度，恰到好處的濕度控制。你在藥劑學上的天賦，比學院裡大多數學生都要出色。"

諾埃低下頭："您過獎了，我隻是個侍從。"

"侍從？"考爾比輕笑一聲，"以你的才能，完全可以成為一位受人尊敬的藥劑師。你知道嗎？在東方的一些王國，藥劑師的地位甚至不亞于貴族。"

諾埃的心跳加快了。他想起小時候，自己跟着府上的馬夫去森林裡采藥。那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對各種草藥有着特殊的直覺。

"我聽說，你從小就和愛瑞伊小姐一起長大。"

諾埃的手微微顫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八歲的愛瑞伊在花園裡摔倒，是他用草藥為她止血；十二歲的愛瑞伊第一次來月事，是他煮了姜茶緩解她的疼痛。

"你一定很在乎她吧？"考爾比的聲音仿佛帶着魔力，"但你現在隻能站在遠處，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懷抱。"

諾埃猛地擡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考爾比的話像一把刀，精準地刺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傷口。

考爾比湊近他耳邊："如果你成為一位受人尊敬的藥劑師，甚至獲得爵位......"

諾埃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仿佛看到自己穿着華麗的禮服，與愛瑞伊并肩站在花園中，不再是卑微的侍從，而是能與她平起平坐的......

"我可以幫你。"考爾比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小邁赫德羅少爺很欣賞有才能的人。隻要你願意......"

諾埃突然清醒過來。他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考爾比："抱歉，男爵大人。我隻是個侍從，不敢有非分之想。"

考爾比笑了笑，遞給他一張紙條："如果你改變主意，随時可以來找我。"

等考爾比離開後，諾埃的手心已經全是冷汗。

他走到窗邊，看到愛瑞伊正在花園裡欣賞植物。陽光灑在她的長發上，美得讓人心碎。

"小姐......"諾埃輕聲呢喃，眼中閃過一絲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