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佐恩伯格學院的第一學期順利落幕，迎來了萬衆期待的期末舞會狂歡。愛瑞伊站在舞會大廳的落地鏡前，輕輕整理着裙擺上的蕾絲。深藍色的絲綢長裙在燭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裙擺上繡着的銀色星空花紋随着她的動作若隐若現。
"愛瑞伊，你今晚真是美極了。"奧菲麗雅穿着一襲紫色長裙款款走來。安娜為她專門設計了一種發型，既能将額頭上那道疤痕遮得嚴嚴實實，又不會顯得太突兀。
“你也是，奧菲麗雅。”愛瑞伊望着她，百感交集。
2
舞會大廳裡已經響起了悠揚的琴聲，貴族小姐們搖曳的裙擺像是一朵朵綻放的花。愛瑞伊深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随着音樂聲加快。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期末舞會，蘭斯洛特答應過今晚會來，他們已經整整一周沒有見面了。
穿過長長的走廊，愛瑞伊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石壁上回蕩。佐恩伯格學院的建築總是讓她感到壓抑，高聳的石柱和厚重的牆壁仿佛要将人困住。但今晚不同，空氣中彌漫着玫瑰的香氣，燭光将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推開舞會大廳的門，愛瑞伊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個大廳照得如同白晝。貴族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男士們身着筆挺的禮服，女士們則像是花園裡最嬌豔的花朵。
"愛瑞伊！"熟悉的聲音傳來，艾米正向她招手，"你看到萊因哈特教授了嗎？聽說他今晚負責吧台調酒，整個學院的女生都在議論這件事。"
愛瑞伊搖搖頭，目光不自覺地在大廳裡搜尋着蘭斯洛特的身影。就在這時，一陣騷動從大廳的另一端傳來。
"萊因哈特教授來了！"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萊因哈特穿着一身墜滿飾品的酒紅色的天鵝絨禮服走了進來。那頭略顯淩亂的短發恰到好處地增添了幾分不羁的魅力。他的步伐慵懶而優雅，像是漫步在自己的領地上。經過之處，貴族小姐們的扇子都不自覺地加快了頻率。
萊因哈特徑直走向吧台，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一排排酒瓶，将各種酒液倒入調酒壺，靈活地搖晃着容器，酒液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他的動作優雅而從容，仿佛不是在調酒，而是在演奏一首動人的樂曲。愛瑞伊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她從未見過有人能将調酒變成如此賞心悅目的表演。
就在這時，萊因哈特擡起的視線正好對上愛瑞伊的目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帶着幾分挑逗的意味。愛瑞伊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連忙移開眼睛。
就在這時，一隻溫熱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愛瑞伊吓了一跳，轉身對上了蘭斯洛特深邃的眼眸。他今天穿着一身筆挺的藍色禮服，襯得他白皙的脖頸愈加修長。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跟我來。"蘭斯洛特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往露台走去。愛瑞伊能感覺到他的手掌有些發燙，握得也比平時更緊。
露台上的夜風帶着涼意，吹散了愛瑞伊臉上因舞會而泛起的紅暈。蘭斯洛特松開她的手，轉身面對着她。月光下，他的側臉顯得格外清冷。
"你不該喝酒。"他開口說道，聲音裡帶着一絲壓抑的情緒。
愛瑞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過來："我隻是覺得萊因哈特教授的表演很精彩......"
"他慣會在衆人面前賣弄。"蘭斯洛特打斷她的話。
愛瑞伊張了張嘴，突然意識到蘭斯洛特是在吃醋。這個認知讓她既驚訝又有些竊喜。
就在這時，露台的門被推開了。本傑明男爵端着兩杯香槟走了進來，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原來二位在這裡。愛瑞伊小姐，我不得不說，您今晚的裝扮真是令人驚豔。這條藍色長裙讓我想起了北方的夜空，深邃而神秘。"
愛瑞伊禮貌地欠了欠身："謝謝您的誇獎，男爵大人。"
"說起來，北方的星空似乎總是格外明亮。"本傑明若有所思地說道，"記得去年冬天，我在北方的一座古堡裡做客，那裡的夜空美得令人窒息。愛瑞伊小姐來自北方，想必對這樣的景色再熟悉不過了。"
愛瑞伊感覺到蘭斯洛特的身體微微繃緊，連忙說道："是的，北方的夜空确實很美。不過王都的夜景也有它獨特的魅力。"
本傑明男爵微微一笑："說得對。不過有時候，相似的風景會讓人産生奇妙的共鳴。就像今晚，我看到愛瑞伊小姐的裝扮，似乎和萊因哈特教授的禮服有不少共同元素。也許是因為你們都來自北方，身上都帶着那種獨特的氣質。"
蘭斯洛特的手指微微收緊，愛瑞伊能感覺到他的不悅。她正要開口解釋，本傑明男爵卻繼續說道："說起來，萊因哈特教授今晚的表演真是精彩。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那麼優雅從容，就像北方的極光一樣令人着迷。愛瑞伊小姐覺得呢？"
愛瑞伊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她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萊因哈特教授的表演确實很精彩，但在我看來，再美的極光也比不上王都的月光。"她轉身看向蘭斯洛特，"因為這裡有我最珍視的人。"
本傑明男爵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真是令人羨慕的感情。不過有時候，相似的靈魂之間會産生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就像磁石的兩極，注定要相互吸引。"
蘭斯洛特終于開口，聲音冷得像冰："本傑明男爵，你的比喻很有趣。不過我想提醒你，磁石的兩極雖然相吸，但同極卻會相斥。"
本傑明男爵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殿下說得對，是我失言了。"他舉起酒杯，"為今晚的月色幹杯！"
月光下，本傑明離去的身影仿佛一條潛伏的毒蛇。
蘭斯洛特的臉色蒼白，他握緊拳頭，指節發白。愛瑞伊能感覺到他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她轉身面對蘭斯洛特，雙手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
"蘭斯，看着我。你知道的，這世上隻有你懂我的心思，也隻有我懂你的孤獨。我們之間的感情，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
蘭斯洛特的眼神漸漸軟化，他伸手握住愛瑞伊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
3
夏末的微風穿過敞開的落地窗，帶來花園裡玫瑰的香氣。偏廳裡隻點着幾盞水晶燭台，柔和的光線與月光交織，在深藍色的天鵝絨座椅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奧菲麗雅坐在窗邊的藤椅上，手中捧着一本詩集。
"打擾了，奧菲麗雅小姐。"一個溫和的男聲從門口傳來。奧菲麗雅擡頭，看到三位年輕貴族站在門口。為首的男子有着一頭金色的卷發，眼睛像是融化的巧克力般溫暖。
"我是艾伯特·克萊斯特，"他優雅地行了一禮，"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威廉·施特勞斯和愛德華·霍亨索倫。我們聽說您在舉辦沙龍，不知是否有幸加入？"
奧菲麗雅注意到艾伯特說話時，右手不自覺地摩挲着左手小指上的翡翠戒指。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她想起了已故的叔父，那位總是戴着祖母綠戒指的商人。
"當然歡迎，"奧菲麗雅微笑着說，"我正在讀濟慈的詩。"
威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濟慈！我最喜歡他的《夜莺頌》。'我的心痛啊，困倦麻木，刺痛了我的感官，仿佛飲下了毒藥'......"他低聲吟誦着，聲音裡帶着真摯的情感。
奧菲麗雅感到一陣驚喜。在佐恩伯格學院，很少有人能如此準确地把握濟慈詩歌中的情感。她示意三人坐下，愛德華卻先一步走到窗邊，熟練地調整了窗簾的角度。
"這樣能讓月光更好地照進來，"他解釋道，"我母親在南方有座莊園，那裡的夏夜特别美，我從小就喜歡在月光下讀書。"
奧菲麗雅注意到愛德華說話時，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掃過她放在茶幾上的那本《南方莊園紀事》。那是她最近在讀的一本冷門遊記，沒想到這位年輕人似乎也很熟悉。
沙龍的氣氛很快熱烈起來。艾伯特對詩歌的見解獨到，威廉則擅長分析詩歌中的音樂性，而愛德華總能恰到好處地補充一些曆史背景。奧菲麗雅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知音，每一個話題都能引起共鳴。
"你們知道嗎？"奧菲麗雅興奮地說，"我一直想寫一部關于南方莊園的小說，但總覺得缺少一些真實的細節。"
愛德華的眼睛亮了起來："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帶您去參觀我母親的莊園。那裡的每一片玫瑰園都藏着故事。"他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古老的鑰匙，"這是莊園書房的鑰匙，裡面收藏着許多珍貴的古籍。"
奧菲麗雅接過鑰匙，冰涼的觸感讓她心跳加速。她注意到鑰匙上刻着霍亨索倫家族的紋章，這讓她想起了什麼："等等，我記得《南方莊園紀事》的作者也姓霍亨索倫......"
"那是我的曾祖父，"愛德華微笑着說，"他确實在書中提到過那把鑰匙。"
就在這時，艾伯特突然說道："說到鑰匙，我最近在讀一本很有意思的書，《鎖與鑰匙的隐喻》。奧菲麗雅小姐，您覺得鑰匙在文學中象征着什麼？"
這個話題立刻引起了奧菲麗雅的興趣。她正要開口，卻聽到威廉輕輕哼起了一段旋律。那旋律莫名熟悉，奧菲麗雅仔細一聽，竟然是她最喜歡的那首《月光奏鳴曲》的變奏。
"你怎麼會......"奧菲麗雅驚訝地看着威廉。
威廉露出神秘的微笑："我聽說您喜歡這首曲子，特意改編了一個版本。如果您願意，我可以為您演奏。"
奧菲麗雅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這些年輕人與她的志趣相投之深，讓她感動不已。
沙龍持續到深夜，奧菲麗雅卻絲毫沒有倦意。當三位年輕人起身告辭時，她依依不舍地說："希望下次還能和你們讨論文學。"
"當然，"艾伯特微笑着說，"我們都很期待。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下周三晚上，在學院圖書館有個小型讀書會，如果您有興趣......"
"我一定去。"奧菲麗雅毫不猶豫地答應。
4
舞會的喧嚣漸漸散去，夏夜的涼意悄然降臨。愛瑞伊站在學院門廊下，看着奧菲麗雅與三位年輕貴族依依惜别。月光灑在奧菲麗雅的臉上，映出她眼中閃爍的喜悅。
"他們真是有趣的人，"奧菲麗雅轉身對愛瑞伊說，"艾伯特對詩歌的見解獨到，威廉的音樂造詣令人驚歎，而愛德華......"她頓了頓，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他邀請我去參觀他母親的莊園。"
愛瑞伊微笑着點頭，心中卻泛起一絲不安。但看着奧菲麗雅眼中閃爍的光芒，愛瑞伊不忍心潑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