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等一下,殿下,我有話想對您說。"
小邁赫德羅深吸一口氣,将酒杯放在一旁的石欄上,表情顯得格外認真。
"殿下,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時候我才六歲,跟着父親進宮。你正在花園裡練劍,看到我來了,二話不說就遞給我一把木劍,讓我陪你對打。"
蘭斯洛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也被帶入了回憶。
"那時候我笨手笨腳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但你一點都沒有嫌棄我。後來我們每天下午都在那個花園裡練劍,直到太陽下山。"
愛瑞伊注意到蘭斯洛特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握着她手的力道也放松了。
"還有那次,我發高燒,您偷偷從宮裡跑出來看我。您為了不被發現,翻牆出來,結果摔傷了膝蓋......"
蘭斯洛特下意識地摸了摸右膝,那裡确實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小邁赫德羅突然單膝跪地,這個舉動讓愛瑞伊和蘭斯洛特都吃了一驚。
"殿下,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我嫉妒您對愛瑞伊小姐的感情,我利用學督的職權刁難她,我......"他深吸一口氣,"我辜負了您對我的信任,也辜負了我們這麼多年的友情。"
蘭斯洛特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夠了......"
"不,請讓我說完,"小邁赫德羅擡起頭,愛瑞伊驚訝地發現他的眼中閃爍着淚光,"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反思。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也失去了自己的驕傲。我終于明白,沒有您的信任,我什麼都不是。"
蘭斯洛特的表情明顯動搖了。他伸手扶起小邁赫德羅:"起來吧,這樣不像你。"
小邁赫德羅卻固執地跪着:"除非您答應原諒我,否則我不會起來。"
"你能認識到錯誤是好事。但......"
"我知道光靠道歉是不夠的,"小邁赫德羅急切地說,"所以我請求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擔任學督。我發誓一定會改過自新,好好管理學院。"
愛瑞伊看到蘭斯洛特的手在顫抖。她知道,此刻的蘭斯洛特内心在激烈掙紮。
愛瑞伊看着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她從未見過如此謙卑的小邁赫德羅,也從未見過如此糾結的蘭斯洛特。
"這件事需要慎重考慮,"蘭斯洛特最終說道,"需要和佐恩伯格公爵商議後再決定。"
小邁赫德羅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複了笑容:"當然,我能理解。"
就在這時,宴會廳裡響起了鐘聲,預示着宴會即将結束。賓客們開始陸續離開,但讓蘭斯洛特意外的是,許多人在離開前都特意過來為小邁赫德羅說情。
"殿下,小邁赫德羅少爺雖然年輕氣盛,但畢竟是邁赫德羅家族的繼承人。他的父親為王國立下赫赫戰功,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是啊,殿下。年輕人難免犯錯,重要的是知錯能改。而且,邁赫德羅家族在軍中的影響力不容小觑,至少也要考慮邁赫德羅将軍的面子啊。"
蘭斯洛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學院的事務,我會與佐恩伯格公爵慎重商議。"
宴會結束後,愛瑞伊和奧菲麗雅悄悄溜到了花園的涼亭裡。月光透過藤蔓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你看到了嗎?那些貴族們為小邁赫德羅求情的樣子。邁赫德羅家族的勢力真是可怕。"
"是啊,軍功赫赫,黨羽衆多。就連殿下也不得不慎重考慮他們的意見。"
"還有本傑明男爵。表面上對我們恭敬和氣,實際上處處設陷阱。今天的演奏,明顯就是故意要讓我難堪。" 愛瑞伊歎了口氣,“他表面上是在恭維桑菲爾公主,實際上是在提醒所有人,我配不上殿下。”
奧菲麗雅苦笑了一下:"我們這些沒有強大資源的人,在這些人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
"所以你的募捐活動一定要成功,"愛瑞伊突然說,"如果能讓你的沙龍成為王都的重要勢力團體,我們就不必處處忌憚别人了。"
"你說得對。募捐活動不僅能幫助貧困的人,還能讓我們的沙龍獲得更多支持。"
"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2
數日後,王宮議事廳内,蘭斯洛特強壓下心中的煩躁,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這已經是他今天接見的第五批為小邁赫德羅請願的貴族了。
"殿下,"一位年邁的侯爵顫巍巍地說,"邁赫德羅家族為王國效力,立下赫赫戰功。小邁赫德羅少爺雖然年輕氣盛,但畢竟是家族繼承人。我們這些老臣,都希望看到他能繼承父業,為國效力啊。"
"殿下,"另一位巧舌如簧的伯爵如是說道,"小邁赫德羅少爺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而且,佐恩伯格公爵年事已高,确實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
等最後一位貴族離開後,蘭斯洛特終于忍不住發作了,将書桌上的東西掀了一地。
愛瑞伊輕輕握住他的手:"别生氣,蘭斯。給他一個機會也許不是壞事。畢竟,如果他真的改過自新...... "
"愛瑞伊,你太善良了。"蘭斯洛特轉身看着她,"我現在想來,小邁赫德羅的悔改,很可能隻是一時的權宜之計。"
愛瑞伊看着蘭斯洛特堅毅的側臉,突然意識到他承受着多大的壓力。作為王子,他必須在個人感情和國家利益之間做出平衡。
蘭斯洛特長歎一口氣:"愛瑞伊,我該怎麼辦?所有人都為小邁赫德羅求情,就連父王也開始過問這件事。"
愛瑞伊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聲說:"殿下,也許我們應該給小邁赫德羅一個機會。"
蘭斯洛特驚訝地看着她:"難道他對你們做的事,能當作沒有發生嗎?"
"我知道。但是為了王國的穩定,為了不讓您為難,我願意原諒他。"
蘭斯洛特沉默了許久,終于點了點頭。
第二天,王宮發布了恢複小邁赫德羅學督職位的诏書。整個王都為之震動。
3
佐恩伯格公爵府内,老公爵獨自坐在書房裡。他的面前擺着一份诏書,手邊是一杯已經涼透的茶。
"老爺,"管家馬科姆小心翼翼地敲門,"該用餐了。"
書房裡回蕩着佐恩伯格粗重的喘息聲。他顫抖着手拿起诏書,那些工整的字迹在他眼前晃動。太陽穴突突地跳着,頭痛欲裂。幾十年的為官生涯,他見過太多不公,但從未像今天這樣感到無力。
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佐恩伯格痛苦地捂住太陽穴,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響起嗡嗡的聲音。
佐恩伯格顫抖着手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兩粒藥丸吞下。這是他最近才開始服用的止痛藥,醫生警告他不能過量,但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藥效漸漸發作,頭痛稍微緩解了一些。佐恩伯格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然而,那些痛苦的回憶卻如潮水般湧來。
他想起小邁赫德羅在學院裡橫行霸道的樣子。那個纨绔子弟,仗着家族的勢力,在學院裡為所欲為。他欺淩學生,克扣經費,甚至公然在課堂上羞辱教授。
最讓佐恩伯格心痛的是,他曾經試圖阻止這一切。他收集證據,向國王進言,甚至不惜與邁赫德羅的人正面沖突。終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利用考爾比男爵中風的天賜良機,将小邁赫德羅停職查辦。
"我以為......我以為終于可以還學院一個清淨......"
然而現在,那個纨绔子弟就這麼風風光光地回來了。佐恩伯格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呼吸變得困難。
突然,又是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佐恩伯格痛苦地彎下腰,感覺天旋地轉。他扶着牆,慢慢滑坐在地上。感覺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來。五十年來,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衰老和無助。
他以家族的徽記藍寶石為自己最珍愛的女兒命名,同時也是佐恩伯格學院校徽上的标志。為了守護佐恩伯格學院,他絕不想再忍氣吞聲了。
4
奧菲麗雅坐在書桌前,仔細翻閱着募捐活動的賬本。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賬本上,那些數字卻讓她感到一陣不安。
"太順利了,順利得有些不正常。"
按照原計劃,募捐活動應該還有兩周才能完成目标。然而現在,僅僅過去一周,募捐金額就已經超出了預期。
奧菲麗雅合上賬本,決定找艾伯特、威廉和愛德華談談。她來到沙龍室,發現三人正在低聲交談。看到她進來,他們立刻停止了談話,神色有些慌張。
艾伯特站起身,臉上挂着勉強的笑容:"奧菲麗雅小姐,有什麼事嗎?"
奧菲麗雅仔細觀察着三人的表情:"我想問問募捐的事。你們不覺得進展得太順利了嗎?"
威廉和愛德華交換了一個眼神,艾伯特則輕咳了一聲:"這個......順利不是好事嗎?說明我們的計劃很成功啊。"
"可是,這些贊助人,我們之前都沒有接觸過。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對我們的活動這麼感興趣?"
愛德華摸了摸鼻子:"也許是......也許是我們的宣傳做得好?"
"宣傳?我們隻是在學院裡貼了幾張海報而已。"
威廉趕緊接話:"可能是口碑效應。你知道的,貴族圈子裡消息傳得很快。"
奧菲麗雅盯着威廉:"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這些贊助人都來自邁赫德羅家族的勢力範圍嗎?"
三人同時愣住了。艾伯特最先反應過來:"這個......可能是巧合吧。畢竟邁赫德羅家族在王都的影響力很大。"
愛德華趕緊打圓場:"奧菲麗雅小姐,您是不是太敏感了?募捐順利是好事啊。"
奧菲麗雅轉身離開沙龍室,心中卻更加不安。她走到花園裡,深深吸了一口氣。陽光明媚,花香四溢,但她卻感覺不到一絲輕松。
"也許是我多心了,"她自言自語道。
然而,内心深處,一個聲音卻在提醒她: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沙龍室裡,艾伯特、威廉和愛德華正在低聲交談。
"她起疑心了,"威廉緊張地說,"我們該怎麼辦?"
艾伯特冷笑一聲:"不用擔心。等計劃完成,她就沒心思管這些了。"
5
蘿絲站在奧菲麗雅的房門外,手中緊緊攥着一本詩集。這是她花了整整一年的積蓄買來的,雖然看不懂裡面的内容,但她相信隻要努力學習,總有一天能寫出像樣的詩句。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奧菲麗雅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蘿絲推開門,看到奧菲麗雅正伏案疾書,桌上堆滿了文件和賬本。
"奧菲麗雅小姐,我......我想請您教我寫詩。"
"寫詩?"
"是的。我......我想學習,想變得更有涵養和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