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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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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拉不置可否,隻将錦袋放在掉漆的茶幾上:"天色已晚,我該回去了。"

馬蹄聲遠去後,愛瑞伊抓起錦袋,金币嘩啦啦傾倒在桌上,上面還帶着王宮熏香的甜膩氣味,映着爐火閃閃發亮。

她推開母親的房門,病榻上的溫思禮夫人正在昏睡。愛瑞伊将金币輕輕塞進母親枕下,低聲道:

"母親,我們有錢買藥了。"

6

深夜,愛瑞伊獨自站在溫思禮邸殘破的露台上。

夜風微涼,帶着春日特有的濕潤氣息。她仰着頭,脖頸因長久的凝視而微微發酸。

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看星星了。

宮廷的燈火太亮,舞會的喧嚣太吵,而蘭斯洛特的眼睛比任何星辰都讓她着迷。

現在,她終于又站在了星空下。

她的目光習慣性地尋找北極星——小時候父親教她認的第一顆星。

手指剛指向北方,她突然怔住了。

那裡本該有一顆明亮的星辰,像一枚銀釘釘在夜幕上。可此刻,那個位置空空如也,像是被誰硬生生剜去一塊。

"……不見了?"

她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看錯。那顆星從她記事起就挂在那裡,父親說它已經閃耀了千萬年,還會繼續閃耀千萬年。

可無論怎樣辨認,那顆星确實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無聲無息,甚至無人察覺。

愛瑞伊忽然笑了,笑聲很輕,卻透着說不出的蒼涼。

"原來連星星也會死。"

小時候,父親總說星辰永恒。王都的神官們更是宣稱,貴族的命星永遠閃耀。可如今,溫思禮家的榮耀滅了,父親的命星墜了,連這片亘古的星空都會悄悄少了一粒光。

她望着那片空缺的夜空,忽然明白——這世上根本沒有永恒。

父親的忠誠會變成叛國的罪名,蘭斯洛特的誓言會化作虛僞的謊言,就連亘古不變的星辰,也會在某一天悄然熄滅。

她曾經相信的一切,都像那顆消失的星星一樣,不過是幻影。

正當她出神時,天邊突然劃過一道銀光。

流星撕裂夜幕,拖着長長的尾焰墜向地平線。在它消失的刹那,原本熄滅的星位旁,一顆新的小星微微亮起,光芒雖弱卻堅定。

愛瑞伊握緊了觀星盤。

夜風突然變得溫柔,像是父親的手拂過她的發頂。

"原來不是消失,隻是換了個模樣。"

夜風卷起她的衣角,帶着某種久違的、微小的期待。

7

溫思禮郡的市集剛開張不久,空氣中還殘留着晨露的清冽。

愛瑞伊提着空籃子穿過石闆路,打算買些新鮮蔬菜和藥草。經過街角的花店時,她注意到一位老婦人正站在花架前,指尖懸在一束紫羅蘭和幾枝白玫瑰之間,遲遲未能決定。

老婦人約莫五十歲上下,銀灰色的頭發挽成一個精緻的髻,披着素雅的海棠花紋披肩。她的面容已見風霜,可眉眼間卻透着一股少女般的靈動,仿佛歲月隻帶走了她的年華,卻未曾碰觸她的心。

愛瑞伊不自覺地停下腳步,輕聲說道:"您若是喜歡淡雅,紫羅蘭更襯您。"

老婦人眼睛一亮,拿起紫羅蘭,湊近嗅了嗅,笑得眉眼彎彎:"你說得對,這顔色讓我想起年少時花園裡那位英俊學者的眼睛。"

愛瑞伊本想點頭離開,老婦人卻熱情地拉住她的手腕:"好孩子,再幫我挑幾枝配花可好? "

她的手指力道輕柔卻不容拒絕。愛瑞伊怔了怔,竟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

"若是配紫羅蘭,"愛瑞伊指向一簇嫩綠的香草葉,"加些迷疊香會更清新。"

"好,"老婦人拍拍手,轉頭對花店老闆道,"就按這位小姐說的包起來。"

"陪我喝杯茶吧,"老婦人捧着花束,笑眯眯地指向街對面的茶攤,"就當謝謝你幫我解了選擇之苦。"

愛瑞伊本要婉拒,可老婦人已經挽住她的胳膊,步伐輕快地穿過街道。她的動作如此自然,仿佛她們是相識多年的忘年交。

茶攤的粗陶杯裡飄着廉價的香草茶,老婦人卻喝得津津有味。

"我丈夫總說我該開間花店。可惜我連給自己選花都猶豫半天。"

愛瑞伊望着她被花粉染黃的指尖,突然想起王都貴婦們精心保養的指甲。

"猶豫是因為真心喜愛,反倒難得。"

“你說話像吟詩,”老婦人歪頭打量她,"咦?你胳膊上這道疤..."

愛瑞伊下意識拉袖子遮掩,那是一年前她被刺殺時留下的。

"被玫瑰刺紮的。"她撒謊道。

老婦人竟信以為真,心疼地掏出手帕:"我年輕時也被刺過,後來發現..."她突然壓低聲音,"偷偷給玫瑰灌點淡啤酒,刺就會變軟哦!"

她們同時笑出聲,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

告别時,老婦人硬塞給她一支紫羅蘭:"這是秘密之花,代表下次見面的約定!"

她轉身離去時,步伐輕盈得像少女,銀灰色發髻在陽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

愛瑞伊握着花莖,久違的暖意漫上心頭。轉過街角才想起,自己竟忘了告訴對方名字。

8

蘭斯洛特本不該走這條路。

上議院的議事結束後,他本該直接回王宮,但鬼使神差地,他的腳步轉向了校場北側的小徑——那條路,通往愛瑞伊曾經的住所。

自從她離開王都,這座住所便被封存,無人踏足。

庭院的鐵門半掩着,藤蔓爬滿了雕花欄杆。他推門而入,靴底踩碎了一地枯葉,發出細碎的聲響。

屋内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樣。

梳妝台上,珠寶匣敞開着,昂貴的項鍊、耳環、寶石胸針一樣不少,在塵埃中黯淡無光。衣櫃裡,絲綢禮服整齊懸挂,繡着金線的裙擺再無人觸碰。書桌上,未寫完的信箋墨迹早已幹涸,羽毛筆斜斜擱在硯台邊。

她什麼都沒帶走。

——不,不對。

蘭斯洛特的目光停在窗邊的矮櫃上。那裡原本該有一架銅制的觀星鏡,現在,那裡空了。

蘭斯洛特的手指撫過矮櫃上的積灰,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她舍棄了珠寶、華服、地位,卻唯獨帶走了這架不值錢的觀星鏡。

——她帶走的,是十六歲的自己。

那個還未遇見他、還未被宮廷染指、仍相信星辰永恒的愛瑞伊。

窗外突然起風,掀動了紗簾。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少女時代的愛瑞伊坐在窗邊,鏡筒對準夜空,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

等他伸手去碰,幻影卻散了。

9

七月的陽光炙烤着溫思禮邸的庭院,連知了的叫聲都顯得倦怠。愛瑞伊正蹲在井邊浣洗衣衫,汗水順着她的鬓角滑落,在粗布衣襟上洇開深色的痕迹。

突然,遠處傳來清脆的馬鈴聲。

她擡頭,看見一輛漆着薩克森家徽的馬車碾過塵土飛揚的小路,車簾掀起一角,露出諾埃熟悉的臉龐。

"小姐!"

還沒等馬車停穩,諾埃就跳了下來,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她面前。愛瑞伊愣愣地站起身,濕漉漉的雙手懸在半空,竟不敢碰他——這個曾經服侍他的少年,如今已是人高馬大的小夥子,修道院的白制服襯得他肩線筆挺、英俊非凡。

諾埃卻不管不顧地抱住她,藥草清香撲面而來:"我通過今年的畢業考核了!塞巴斯蒂安主教說,我已經是獨當一面的醫師了!"

愛瑞伊的指尖微微發抖,最終落在他後背:"好,真好..."她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諾埃紅着臉松開愛瑞伊,卻仍緊緊攥着她的手:"聽說夫人病得很重,我實在放心不下……"

“去吧,你母親瑪莎也在裡面。”愛瑞伊松開諾埃,示意他進屋去,“她一定很高興看到你回來。”

諾埃點點頭,迫不及待地跑進屋内。不少一會兒,馬車裡又鑽出個人。

萊因哈特随意地甩着馬鞭走來:"諾埃這小子一路念叨你,我耳朵都快起繭了。"

愛瑞伊絞着濕衣角:"太麻煩您了……"

"諾埃可以留半個月。塞巴斯蒂安主教準了假。"萊因哈特突然說,紫羅蘭色的眼睛映着期待,"所以...要不要去翡翠湖散散心?聽說盛夏的夜晚,湖面有螢火蟲出沒哦。"

她怔住了。翡翠湖在薩克森郡最南端,騎馬要整整一天路程。

"我……"

"就當陪我去。那地方一個人看太寂寞了。"

裡屋忽然傳來母親虛弱的咳嗽聲,她下意識望向虛掩的房門,聲音低下來:"對不起,我現在沒心思遊山玩水。"

她的語氣平靜得像結冰的湖面,萊因哈特卻聽出底下暗湧的疲憊。

風卷着苦澀的藥香拂過,吹散了他原本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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