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清雅的面容瞬間扭曲,過了片刻,他悶聲道:“賢王兄來勢洶洶,兒子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尚未可知。”
“呸,你胡說什麼!”
小徐後急切打斷他,“本宮是從中門擡進來的中宮皇後,曆朝曆代父死子繼,天經地義!你是太子,隻要不犯錯,早晚是你的。”
“賢王?賤妾之子,一塊兒磨刀石罷了,焉能與你争鋒!”
她說得太急,捂着胸口低咳,太子孝順,連忙上前給小徐後拍後背,“母後息怒,是兒臣說錯話。”
等徐後稍緩,太子道:‘“不是兒臣妄自菲薄,隻是父皇對兒臣實在平平,聖意難測——”
“呵,放心,你父皇對你平平,難道對賢王就十分滿意嗎?我告訴你,他誰都不喜歡,隻是在為江山選一個合格的繼承人罷了,真正得你父皇歡心的,隻有……”
小徐後忽然一頓,伸手撫了撫耳邊并不淩亂的鬓角,道:“有母後和太傅為你開路,怕什麼!”
太子沉思片刻,道:“聽說賢王兄近來引薦一個道士入宮,那道士有兩分本事,頗得父皇歡心。”
“哼,取巧之道,早晚作繭自縛。”
小徐後冷哼一聲,叮囑道:“你别摻和這事。”
太子默然,他自小就知道他有一個流落在外的皇姐,父皇為她在宮中建了一座道館,日日施法尋人。
年幼的他不懂,為何不遣有腿的宮人去尋,反而做什麼法事,能尋得到才怪。他第一次問,母後罰他跪了一天,嚴令不許他再提。
那位皇姐是宮裡的大忌諱,他出生晚,隻知道當年死了很多人,母後從小耳提面命,不及他親眼看到,在一次宮宴上,一個頗為受寵的妃嫔對父皇獻舞,說了一句:“聽聞當年宸妃娘娘擅舞——”
父皇立即沉下臉色,拂袖離席。後來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妃嫔,隻聽人說,此女初進宮,不懂宮中的忌諱,着了别人的道。
“宸”,帝王才能稱北辰,一個極為尊貴的封号,他竟從未聽過。後來問母後,母後隻有一句話:别說,别提,别問。
他隐約猜測,那位不可言說的皇姐興許和宸妃有關。他聽話,母後不讓他提,他便再也不想,如今賢王把手伸到這上面來,是福是禍,或許未可知。
太子思慮片刻,對徐後躬身道:“多謝母親教誨,兒臣知曉。”
小徐後看着他芝蘭玉樹的模樣,心生歡喜,長長的鎏金護甲搭在他肩膀上,說了好些勉勵的話,母子和樂融融。
到了時辰,小徐後輕擊掌心,兩個身姿婀娜,面若芙蓉的女人從屏風後走出,跪在太子身前,媚聲道:“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男兒好紅顔,理所當然,這兩個人你帶走,母後為你選的,放心用。”
小徐後輕啜一口茶水,道:“該學的本事都有,身子是幹淨的,清倌兒。”
太子為了個煙花女子和顧衍鬧翻,徐後心裡恨鐵不成鋼,又得安撫他。興許那女人花樣兒多,會伺候人,沒了一個不要緊,她賠他兩個。她給他找的,總比外頭不三不四的女人強。
太子唇角輕抿,一股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
沒有人把鸢兒當回事,太子愛上一個妓女,聽起來像個笑話。
他腳下微頓,低聲道:“不必,兒臣要跟着顧太傅熟悉朝政,無暇惦記女色。”
“嗳,太子當真長大了。”
小徐後大為寬慰,叮囑道:“你記得多去侯府坐坐,春闱在即,今年的主考官十有八九還是顧衍,外來的學子們去侯府拜山門,不乏有學識者,你籠絡一些,學學你賢王兄,折節相交。”
“将來入朝為官,也好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