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裴則明再睜眼時,感覺頭又沉又痛,眼前也像是被塊蒙了布,隻能隐隐看清一點光。
她不适應地動了動,卻發覺自己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鎖鍊相撞,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
這什麼鬼幻境?
還好綁在眼睛上的布纏得不緊,她用力甩了甩頭,絲綢布條一散,整個屋的景象蓦然映入她眼簾——
屋内空間極其狹小,室如懸磬,連供人休憩的床榻也沒有。更奇的是,從牆壁到地闆,每一寸都由金子鋪成,就連金碧輝煌的窗棂、門扉上都落滿了金鎖。
金磚牆面清晰透亮,從四面八方折射出冷光,映出她被金鍊鎖在牆上的倒影。
裴則明後脊發冷,想往後退一步,卻撞上了冰冷的金牆。
她竟然在一座……金磚砌成的囚籠之中。
驚愕半晌,裴則明勉強恢複神智,想先小步挪到門前,看看那鎖能不能弄開。
她才往前移了一尺,頸間忽然一痛,一股并不灼痛,但略勾起癢意的細微電流竟通到了後頸!
裴則明訝然低下頭,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沒了大半,隻虛虛圍了個抹胸。
而方才通電的“罪魁禍首”正系在頸間,那馴獸環此時交錯閃光,警告似得将她往後一拽。
就像是在說,不許動。
——半步也不可以。
不動就不動……但是說好吊墜瓶裡沒有雷擊符呢!
難道那電流也是幻境附加的效果?
她裸露在外的腳踝一暖,裴則明遲鈍低下頭,已經感覺再看到什麼都不會再被沖擊到了。
然後她就看到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打着彎兒地勾上了腳踝。
敢情在幻境裡,還能變種族??
她對着金磚照了一下,果不其然,看到自己兩側頭上還憑空生出了兩隻大狼耳,一擺一擺的。
……
裴則明撩起眼皮,有心想從懷中摸出那堆“氪金”帶來的靈器,随便找出一樣,把這個鬼幻境給砸了。
但是她摸了個空——連外衣都沒了,更别說她那堆丁玲桄榔的靈器。
正當她想要麼幹脆和幻境同歸于盡的時候,屋外忽然熱鬧起來。
有人在敲鑼打鼓,極響的爆竹聲中,另傳來了幾聲極高的音調:
“吉時已到——”
“花轎已至,裴小姐,快來迎新娘啊——”
如雷貫耳,裴則明從發頂僵硬到了尾巴。
外面的人是和她在說話麼,可“新娘”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她還未反應,金鎖轟然落地,緊閉的門扉被“砰”地打開,兩個無臉丫鬟闖進來,将她一左一右地架起來。
左邊的那個嘻嘻笑道:“小姐,别害羞啦。”
右邊的那個尖聲嚷道:“小姐,新娘該等着急啦!”
然後不等她接話,兩個丫鬟力大無窮,将她一擡——
頸間金環和牆之間的金鍊應聲而斷,她們喜氣洋洋地将她抗出了門。
.
直到被推到花轎前,裴則明的思緒還是一片混亂。
她理智上知道自己應當采取行動,可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莫名的情緒将她釘在原地。
前方的人潮被縱向劈開一條花路,蜿蜒數裡的紅妝映入眼簾。一輛鋪滿錦繡紅綢的花轎緩緩行來,最終停在她面前。
仿佛有預感似的,裴則明呼吸急促起來,眼睜睜瞧見那八擡大轎落了地,掀起簾。
一隻手平緩沖她伸了出來。
那隻手修長秀麗,食指與中指間,有一顆紅棕的小痣。
裴則明滞在原地,感覺三魂六魄都要飄飄然飛離軀體,下意識輕聲問:“……是你?”
片刻後,轎中的“新娘”才低低應了一聲。
許是看不慣這對新人如此磨蹭,方才那兩個丫鬟又擠過來,叽叽喳喳地催促她:“快接親啊,小姐,你這樣會誤了吉時的!”
裴則明深吸一口氣,腦海中一片空白,伸手握上了轎中人的那隻手。
然而下一刻,花轎上的新娘沒急着下來,竟略一使力,将她拉進了自己的花轎裡!
花轎内紅燭幽微,裴則明被徑直拽入她懷中,茫然地被那股熟悉的花香砸了滿面:“……”
她仰起頭,見“新娘”一身绛紅婚服,頭戴金冠,蒙着豔紅繡鳳蓋頭,裝扮得分外隆重。
相反的是,她自己隻着抹胸,雙手雙腳皆被縛,還長着奇怪的獸耳和尾巴。
不知為何,裴則明難為情起來,才要掙開她的手,“新娘”就摸到了她大片裸露的肌膚,很明顯地一怔。
随後,那女子立即解開白紗外罩,輕柔地圍在了她身上,又将繡鳳縧帶取下,靈巧繞到她腰間固定。
“……謝謝。”
裴則明刻意别開頭,借發絲擋住臉,悶聲道,“這幻境是怎麼搞出來的,我怎麼一進來就被鎖在一間金屋裡……你又為何坐在花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