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玉是真的有點惱火了。

慕淮景立刻舉手作投降狀，垂着眼，唇角含笑，很無辜地說：“别生氣，開個玩笑嘛。”

“幼稚。小學畢業了嗎你？”

李聞玉站穩腳，一鼓作氣奪回手機，然後第一時間去看置頂的聊天框，不自覺地竟然有一絲緊張。他昨天一整晚夜不歸宿，也不知道慕淮城會怎麼想，他又該怎麼回複……

李聞玉忽然呆住了。

事實上他什麼也不用擔心，因為他的手機根本一條信息也沒有。

聊天框裡依舊空蕩蕩，甚至最後兩條信息還是他墊底，問慕淮城回不回家吃飯。

一夜未歸，無人問津。李聞玉覺得這比他被慕淮城暴怒地質問還要糟糕。

“……”

李聞玉沉默着熄了手機屏幕。

慕淮景眸光一閃，哪壺不開提哪壺，佯裝不經意道：“怎麼了，你愛人催你回家？這倒也是，你一整晚沒出現，他一定擔心死了吧。”

李聞玉想打他。

他承認，自己昨晚是有些賭氣，才會轉身出了家門。之後還睡在了一個才剛認識幾小時的陌生人家裡。這其實很不像李聞玉。

就算慕淮城再怎樣不忠，那也絕不是他在别人家過夜的理由。一邊怨着慕淮城，卻一邊做着和慕淮城同樣的事，這是非常不應該的。

李聞玉捏了捏眉心，感到懊惱。但更多的是對于慕淮城的失望和沮喪。

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慕淮景觀察着他盡管努力掩飾卻還是蒼白差勁的臉色，以及明顯低落下去的情緒，莫名也有點不舒服起來，蹙了蹙眉。

那股幸災樂禍的勁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感。他居然并不開心。

他甩了甩頭發，又用手抓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看起來精神了很多。随後轉身去套了件T恤穿上，一邊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李聞玉克制着情緒，“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謝謝你的收留。”

慕淮景一步跨過去，手臂“砰”一聲攔在門框上，擋住去路。語氣很堅持：“我送你。”

“真的不用。”

“這裡太偏僻了，不好打車……”

李聞玉一個沒控制住蓦地拔高了音量，“我都說了不用你是聽不懂嗎！”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無論如何他都不該在一個陌生人身上遷怒、撒氣。

畢竟人家又沒有對不起他，隻是拿了八百塊錢，何苦要受他的委屈？他平時不這樣的。

果不其然，慕淮景的眼圈瞬間紅了，眸中浮起細碎的星微淚光，表情簡直不要太可憐。

他沒有說話，默默放下了手臂。

李聞玉這麼一看，更加愧疚了，“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兇你的。”他忍不住伸手有些無措地碰了碰慕淮景泛紅的眼尾。

慕淮景别開臉不讓他擦，長長的眼睫毛從側面看一抖一抖的，像雨裡被打落的小蝴蝶。

李聞玉歎了口氣，收回手，不再做多餘的事情。對慕淮景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們不要再聯系了，就當沒見過吧。抱歉。”

門被關上了。

慕淮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把惹人憐惜的淚珠擦了，那雙濕潤的鳳眸裡仿佛蘊藏着風雨欲來的冰冷和狠戾。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他灼熱的視線緊鎖着那道熟悉的背影。

“不再聯系？”

他唇角漾開一抹笑，從喉嚨裡哼出氣聲般低沉愉悅的調子，“哥哥，你好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