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黃柏川,沒想到你還在到處招搖撞騙。”
“你?!我可是玄門正統傳人,怎麼會是你這種……”
黃柏川面現惱怒之色,他驕矜地想要貶低師寂明,可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把剩下的話生生壓了下去。他又舉起了那把桃木劍,隻是這次卻對着師寂明,好像他比屋裡的那個女鬼還要讓人忌憚一樣。
“黃仙師,你說什麼,他不是……”周明玉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兩人,他完全不明白,明明那個可怕的女鬼還在屋裡,可自從師寂明進來以後,為什麼焦點好像就變成了這個半吊子神棍。
“閉嘴!你這個蠢貨!”黃柏川猛地調轉矛頭,怒吼道,好像是把面對師寂明時壓抑的忌憚全部變成了憤怒發洩出來,“你認識這個……這個人,為什麼不告訴我?!”
“可他是個心理醫生……啊!!!你不要過來!!!”
三個人僵持的時候,女鬼已經再次動了起來。而且動作比剛才敏捷得多,一瞬間就已經來到了周明玉面前。她再次高高舉起了手,慘白的骨茬閃着金屬一樣的寒光,眼看就要刺穿周明玉的胸膛。
刷!
師寂明手中的黑傘打開,看似和油紙一樣的傘面卻輕松擋下女鬼的攻擊。
“你找錯人了,他不是胡豐年。”他對女鬼說道。
“你……她是……”
師寂明并沒有理會房間裡另外兩人的震驚,他撿起剛才被打翻的碗,重新把筷子筆直插到剩下的半碗米上,低聲念着一個名字:“塗秋芳。”
第一聲念出,女鬼就停止了動作。
“塗秋芳。”
女鬼緩慢轉過頭,那張腐爛的臉正對着師寂明,明明已經做不出表情了,可曲通幽卻在她身上突然感受到了強烈的哀傷。
“塗秋芳。”
插在米飯上的筷子頂端,突然缭繞起一團袅袅白煙,就像是靈魂開始聚集準備用餐了一樣。
剛才被師寂明的氣場壓到角落的黃柏川突然眼前一亮,嚷道:“我就說了不是我的問題,那個蠢貨把鬼的名字都搞錯了!我……”
“自稱玄門中人,卻連自己要超度的是誰都搞不清楚,隻看錢财行事,助纣為虐……你還記得你姑姥是誰嗎?”
師寂明輕飄飄看了他一眼,那道士頓時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樣,漲紫了一張臉說不出話來。
“塗秋芳。”
屋子裡忽然吹來了一陣風。女鬼的身體被這風一吹,突然快速溶解起來。皮脫骨爛,原本空氣中隻有一點的腐臭味突然濃郁到讓人無法忍受。很快,原本手臂硬的像鋼筋一樣的女鬼就變得隻剩一件破破爛爛的紅嫁衣。
呼——
那陣風最後把嫁衣也刮了起來,它從門口飄出去,在雨幕中也依然翩跹飄搖,屋裡人的目光追随着它,最後看到嫁衣挂在了一棵樹的枝頭上。
“那是……”
“那是王府‘寶藏’的所在地。”
“寶藏??可是我挖了——”
“這寶藏不是金銀珠寶,隻是一個客死他鄉的冤魂罷了。”
“塗秋芳是誰?!我不認識她,我沒有招惹過她啊!!”
“周先生,你不久之前剛剛回過壽城縣吧?你調查了胡豐年的生平和他帶着一箱‘寶藏’陪葬的消息,為什麼都沒有去查一下,他在壽城縣‘成親’了呢?”
“什麼?!我……”
“因為你不關心這件事。因為在你眼中,女人并不算人,她們未婚的時候應該是娘家的血包,出嫁後就别總是想着回來,也别想分遺産。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成為影響曆史叙事的一部分,對吧?”
“你是說,那個塗秋芳,是胡豐年在壽城縣的老婆?”
說這句話的是黃柏川,他倒是聽出了點門道,看着外面樹梢上那件懸挂的嫁衣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準确地說,是他死後結的陰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