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入塵一點點挺直脊背,睫毛顫抖着望來,他抿緊嘴唇又茫然張開,他父母是不是又要通信給他了。
他的微表情很有趣,像隻心虛又在察言觀色的小動物。
“我……沒有喜歡。”他話音剛落,隔壁房間的喊聲銜接着傳來,雲入塵便看見看似沒有什麼表情的風驚落,揚唇輕蔑一笑。
“十二!”
手按在膝蓋,身體前傾避開雲入塵的遮擋,姜宸看向風驚落問,“何必争一時之氣,地階靈寶到他手中,你我也能一毛不拔的搶回來。”
風驚落搖頭,沒說明原因,上虞國皇子那樣的人,不配得到這塊玉佩。
白玉歌揉撚指尖,他常年練劍,手上難免反複出現一些傷口。雖然修行之人多靈藥輔助,不會留下疤痕,卻難免粗糙一些。
他眼神無意掃過雲入塵修長盈潤的手指,與那張透着随性而為又飽含朝氣的臉。
這塊玉佩比起自己,的确更襯他。
白玉歌壓下心底浮現的一瞬怅然,低着頭輕聲說,“我這裡還有一些靈石。”
許莫白壓不住嘴角,揶揄着搖頭,這到底算是愛屋及烏還是可望而不可即?
這個時候他可不能蓋過白玉歌,因此他沒有開口,也攔住要開口的姜宸。
“不用。”她用到靈石的機會不多,因此算是相當寬裕。
風驚落與人說話時,喜歡直視對方的眼睛,目光從不會閃避。
白玉歌擡眼的一刻,便能直直撞進清澈眼底,猶如深潭拖着他的意識下墜。
他攥緊拳頭,倉皇避開,手指擋住嘴角,嗆住似的輕咳幾聲。
虞子之交握手指,十二萬上品靈石,已經遠遠超過地階靈寶的價值,哪怕這是聞玄清的作品。
他雖然有錢,卻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地浪費。
但讓他放棄,虞子之又自覺丢了面子。
他坐下,隐晦掃過虞君,用鼻子哼了一聲,“這次就放過她們。”這事沒完!
玉佩的最終歸屬是風驚落,孫名山親自為她送來,謹慎囑托道,“我雖不擔心小友安危,可上虞國皇子這樣的人,不咬人也膈應人,還請小友多加小心。”
風驚落點頭。
姜宸捧着靈藥,見風驚落随手遞過去令牌,交付靈石,不禁有些豔羨。
風驚落察覺到她的視線,說道,“你少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丹藥,也不會把自己弄得一窮二白。”
姜宸不認同,将靈藥盒子放進儲物戒,頗為得意地叉腰,“若是隻研究尋常丹藥,怎配我天才之名?”
拇指指向自己,“總有一天,我可以研究出一種丹藥,僅憑一顆便可讓人成仙。”
風驚落輕笑,沒有潑冷水,“聞玄清願以器成仙,你卻以丹,倒是相得益彰。”
姜宸訝異,“你從哪裡聽到的消息?”她隻知聞玄清消失,是為了研究品階更高的靈寶,從未聽過她要煉制神器。
“恰巧聽聞。”風驚落道,“若是有緣,你們倒是可以一起研究,也許丹藥和器物合在一起,會産生特殊效果。”
姜宸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幾人從房間走出,虞君已經站在過道圍欄前,一手搭在上面搖着扇子,視線穿過人群精準落在風驚落臉上。
身後,虞子之不見怒色,隻是陰恻恻的瞪着她們。
姜宸還是想将異體丹給他喂下去,她與許莫白使個眼色,低頭摸了摸鼻子。
許莫白挑眉,你别事後又讓我頂包。
虞君隻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瞧着下方人群。
幾人走下樓梯離開。
貴客自然不用走擁擠的前門,她們從另一側走出。
許莫白開口,“我笃定那小子不日就會找上門來。”
夜色沉沉,星如棋局點綴夜空,風驚落擡眼望天,在雲入塵眼中,一時不知是天上星更璀璨,還是她的眼睛。
“今晚。”
她偏過頭,似笑非笑,仿佛是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讓她覺得有趣。
“他今晚就會來。”
“為何?”
“妄自尊大的人報仇等不了一夜。”
姜宸小聲嘀咕幾句,等風驚落在夜色下有幾分柔和的目光,出現在眼内,她佯裝随意地轉過身。
一行人在交談聲中回到宅邸。
許莫白與姜宸向她道别後,一起小聲交談着離開。
白玉歌落後幾步,已經送到家門口,他不好繼續跟着。
他張張嘴,隻說出一句早些休息。
他還沒有弄懂雲入塵的話,不要将她當作九天之上的月,而是當作尋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