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大體走勢的确按照雨宮預想的進行,隻是他錯估了冰帝部長迹部景吾的實力。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雙方比分膠着不相上下,預想的勝利還遠遠沒有到來。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雨宮的神情逐漸凝重。
不知道部長的手臂怎麼樣了。
記得兩人訓練時,手冢的手臂超過一小時就變得十分不穩定,狀态好的時候能再堅持半小時,狀态一般多打十分鐘就會隐隐作痛。因為雙方都知道這種冒險激進拓展極限的方案可能造成的任何損失都不可低估,于是都會默契的到此為止。
雨宮:”如果最壞狀況發生,超過極限了比賽還沒有結束怎麼辦。“
手冢:”盡力而為,然後适可而止吧。“
一刻鐘過去,零式短球重新奪人眼球。
兩刻鐘過去,手冢領域再次大放異彩。
期間,迹部景吾的破滅圓舞曲也被手冢冷靜地化解。
在衆人驚歎這一切仿佛不可能中,雨宮仿佛看到幸運女神對手冢的青睐——這是比預想還要好的情況,部長的狀态沒有下滑,說明他的手臂沒有異常。
漫長的比賽他們已經來到了最後一局,部長已經領先兩分的情況下,隻需要再拿一分,就可以結束比賽。
然而,為了避免手臂再次受傷而下意識肩膀代償的手冢,下一刻,在衆人的一片驚呼中,捂住左肩膀痛苦倒地。
雨宮隻感覺眼前的世界随着部長倒下的身影暗了下去,他不由愣在了原地。
大腦清醒回來時,雨宮已經站在休息區裡、手冢部長的面前,帶來主裁判、也是他自己的詢問:”要棄賽嗎。“
回答他的是手冢壓抑的喘氣聲,以及不知為何,微微避開的目光。
雨宮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确認,還裝作沒看懂對方的眼色、語氣輕松地道:
”喂喂,比賽雖然不比平時,也要适可而止吧。何況你剛堪稱經典的悲怆式落幕,表明你已經盡了全力。雖然有遺憾,但這也不在我們的預料之外啊。接下來還有越前不是麼?“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不知對方是無力說話、還是不想開口。半晌,手冢還是開口打破了他的幻想:”雨宮,我們離全國大賽隻有一步之遙。“
不知手冢是否臨時改變的決定,還是他自始至終都确信燃燒自己可以照亮全隊,但是他已經把”不惜犧牲一切都要勝利“的想法準确無誤地傳遞給雨宮。
雨宮隻覺得不可思議,曾經印象中冷靜、缜密、顧全大局的部長的形象在這一刻被手冢固執得不顧一切的一面完全颠覆了,隻覺得眼前這人和桃城、和河村、和海棠的身影重疊了,令他既陌生又熟悉。
他詫異間忍不住向一旁的越前求助。
可是越前并沒看到雨宮遞去的眼色,部長的犧牲和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期望此刻激起了他的熊熊熱血,坐了整場冷闆凳的越前迫切的想要發洩,但他非常清晰地了解此時此刻自己要做什麼——
他現在能為球隊做的就是做好一個替補該做的事。
背起球拍,越前熱身離開前留下一句話:”可别赢過我卻輸給别人。“
一旁的雨宮突然想到早前聽說過越前龍馬頂着血流如注的左眼、堅持取得比賽勝利的光榮事迹——
看來還是别指望越前能對别人說出收手這樣的話。
雨宮突然發現青學網球隊的正選們,有一個算一個,部長起帶頭作用,莽起來牛都拉不住。
神情恍惚的雨宮帶着通知來到冰帝的休息區。隻見迹部景吾低着頭,臉隐藏在毛巾的陰影神色不清。
在這場陽謀中,狩獵者和獵物的角色不停調換,現如今,形勢正如迹部計劃的一般、對手被迫在網球生涯和眼前比賽的抉擇中二選一,勝利的天平正向他們傾斜,隻是他看起來卻并不開心。
他想以手臂為籌碼逼迫手冢露出破綻從而輸掉比賽,沒想到對方卻接受了他的挑戰。當手冢選擇了那條毫無益處的路、哪怕犧牲手臂也要争取一線勝利的時候,迹部疑惑了。
正如雨宮看錯了迹部的實力,迹部他也看錯了手冢對青學的用心之深。
雨宮又何嘗不是低估了自家部長的執念,不由得歎了口氣:”我們部長熱血的時刻難得一見,希望你不要因為有了當反派的自覺就自暴自棄,請務必堅持到最後。“
”當然,如果甘拜下風,另當别論。“
”雜魚也想對本大爺品頭論足,你還早了十年。“ 迹部雖然還沒有從比賽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卻不妨礙他回答雨宮的語氣充滿了嫌棄,”你還是考慮好一會怎麼解釋那條頭帶的由來吧。“
雨宮無奈笑了一下,搖搖頭離開了。
可能要等比賽結束之後迹部老闆才能明白他身處的窘境吧——赢了,别人會說他勝之不武、對手有傷理所當然;輸了,别人則會輕視他的能力、冰帝的部長連一個有傷的人都勝不了。
恐怕他自己内心深處也會有這樣一種聲音,希望他能抵抗住這種幹擾、全力以赴、打一場純粹的網球,也是對對手的尊重。
随着比賽重新開始,雨宮發現自己多想了,迹部保持着一路高歌猛進的勢頭,所謂的窘境和部長所承受的痛苦相比簡直是不痛不癢——沒見手冢一直以來冷若冰霜的臉龐現如今卻寫滿了錐心刺骨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