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是尚書府千金,還是溫家獨女,依着尚書府一家對溫雪的寵愛,娶了溫雪便是與溫家結交。
加之溫雪本人在京都,無論是相貌還是名聲,都是極好的,娶了溫雪,那是絕對的面上有光。這一年來,來府上說媒的人,自官家到商賈,都湊了個齊活。
溫夫人不贊同地搖頭,“國公夫人不是個好招惹的,雪兒自小就是個嬌慣壞了的,要是真嫁過去了,定然是要吃虧的,我便婉拒了。”
他們尚書府寵自家女兒是出了名了,求娶的門戶不少,上門來說媒的也不少,可哪怕溫雪不松口,溫廷與溫夫人也極少有打心底裡覺着滿意的時候,說到底,還是心疼溫雪,怕溫雪嫁人了會吃虧。
知曉父母為自己好,溫雪心頭一暖,沖着溫夫人撒嬌道:“娘,女兒嫁人不急于一時,與其嫁給自己不喜的郎君,不如在家作威作福的好,我知道爹娘定然會寵着我的。”
溫夫人笑了笑,勾了勾溫雪的鼻頭,嗔罵道:“你這女兒家的,可收着點脾氣别讓公子哥們發現了,到時候,你倒是想嫁了,誰樂意娶你?”
容适的臉不合時宜地浮現在溫雪腦中……溫雪歎了一口氣,她對容适知之甚少,再來一世,她也不知究竟會如何。
他依然會愛上她嗎?還是……另一種可能,她竟是不敢想。
用過飯後,落日早已西沉,夜幕低垂,一輪彎月悄然挂上了枝頭,疏影橫斜,暗香浮動,留下一片唯美的剪影。
兄妹二人一同走在回各自院的路上,溫雪賞了會兒月色,便尋着機會責問溫珩:“哥哥,你近日莫不是在太學闖了禍,才要在爹爹問你課業時,将話引到我身上來?”
溫珩摸摸鼻子,心虛地笑了笑。
“怎會怎會,哥哥在太學的課業可是出類拔萃、名列前茅的。隻不過……”
溫雪一聽,果然有問題,便繼續追問。溫珩歎了口氣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此事說來還要怪你。”
溫雪微微睜大了眸子,“又同我有何關系了?”
“你還記得早先來說親的那位太尉府上的二公子嗎?”
“似乎是叫柳川?”溫雪思索了一陣,從記憶裡勉強找出這個人的身份,應當是叫這個名字沒錯。
溫珩點點頭,“他曾在你出街遊玩時,見過你幾面,自此便傾慕與你,哪知說親之事被你拒了,便失魂落魄地來向我請教緣由。”
溫雪有些汗顔,她上一世怎麼都不知,自己曾“得罪”過這些個京都才子了,便悻悻地追問:“而後呢?”
溫珩撓了撓頭,似是有些懊惱。
“這柳公子雖然是個書呆子,我倒是挺欣賞他的,便隐晦地同他提點了幾句……”在溫雪好奇的目光下,他無奈道,“我叫他多讀書,隻要多讀書,他或許便有機會了。”
“啊?”溫雪疑惑不解。
“哎,我的本意是叫他多去藏書閣,或許就能碰上你,誰知他當我是在羞辱他才疏學淺,從此……”溫廷無奈地搖搖頭,“與我絕交了。”
溫雪眨眨眼,反應了一會兒這樁事件的起承轉合,不由得噗嗤笑出了聲。
太學藏書閣乃是京都藏書最豐富的書閣,從文史地理,到奇聞怪談,尋常人家集不到的書,太學幾乎都包攬了。
可這藏書閣唯獨有一點,令溫雪很不滿,那便是不得随意出借,隻有太學子弟方能閱覽。
于是為了尋些稀罕的書籍,溫雪時常偷穿了溫廷的太學服飾,扮作學生溜進藏書閣。
可這種違規犯戒的事兒又不好向柳公子直言,哥哥便換着法兒提示,誰知,卻鬧了個誤會,反倒将自己栽進去了。
溫雪掩唇笑道:“哥哥,此事可怪不到我頭上,若我說,就是你多嘴多舌,才咬了自己舌頭。”
聞言,溫珩正擡手準備給溫雪的額頭來一記爆栗,卻聽溫雪捂着額頭趕忙呼痛。
溫珩瞪了她一眼,“我還沒下手呢!”
溫雪無辜地看他:“是嗎?那,那你打吧。”然後認命似的閉了眼。
溫珩敲打了一下溫雪的額頭。
“你這小姑娘家家怎麼如此嘴欠?你就是這般損你哥哥的?”
他打這一下如彈棉花似的,不痛不癢,溫雪揉了揉腦袋,一本正經道:“在我心中,哥哥自然是玉樹臨風、英俊潇灑,特别應和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隻要……”
“什麼?”
“不開口說話。”
“……”
“相信我,京都女子都會同我一個想法。”
“……”
得,還是被妹妹嫌棄了。
*
是夜,溫雪躺在床上,側身透過窗戶呆呆望着外頭的月亮。
懷秋走進來,走到窗台前,伸手就要将窗戶關上,為溫雪熄燈就寝,卻被溫雪一聲令阻止了:“别關了,就讓它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