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元節,乃是皇帝壽辰之日,本應是大辦禦宴,百官朝賀的日子。
卻因着太後故去不過三月,皇上仍在守孝之節中,于是下诏“聖節賜宴從簡”,隻需皇室中人與朝中部分一品官員贈禮,也免去了禮樂之儀。
大殿之上,皇上身着淺黃色常服,旁邊坐着皇後與婉妃,二人穿着打扮均不顯華麗。
殿中官員臣子亦不敢穿着豔麗繁複,隻得穿一身常服,規規矩矩在殿中坐成兩排。
太子容欽坐于左側上賓之位,自桌案前起身,走上前,向皇上奉上一禮。他拿出一幅畫,卷軸徐徐打開,露出畫的模樣。
“父皇,此乃前朝蘇落士大夫的墨寶,價值千金的《百鶴圖》,願父皇鴻運齊天,萬壽無疆。”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太子有心了。”
二皇子容治坐于太子左側,太子贈完禮後,本該是他上前贈禮。
然而他卻拱手向皇帝道:“父皇,兒臣的賀禮較為特殊,兒臣願最後一個獻禮。”
“哦?”皇帝眼神微眯,似乎是有些興趣,又似乎是探究,轉而看向旁邊的容适,“那老四可帶了什麼賀禮?”
容适的神情沒什麼變化,即便二皇子方才一直在看他,他也置若恍聞。
直到此時,他才上前,端上一木質盒子,打開,裡邊是一盞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龍紋的金碗。
“此乃金絲盤龍盞,願父皇壽與天齊,福共海長。”
皇上亦點點頭,命人收走了賀禮,叫容适退下。
二皇子嘴角上揚,暗暗嗤笑一聲,瞥了容适一眼,容适卻并未有任何回應。
這小子,果然深受打擊,又成了個癡傻的。二皇子一邊心生得意,一邊飲了一杯酒,望向城北的方向。
差不多,是時候了。
他将為他敬重的父皇獻上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禮。
臣子官員約二三十,一個個獻禮,很快便要獻完,最後一個溫廷将賀禮呈上,便隻剩一人未曾獻禮。
皇帝的目光落在二皇子身上。
“老二帶了什麼特殊的大禮?”
聞言,二皇子放下酒杯,擡眸掃了一圈衆人,帶着邪肆的笑意,微微晃着身形站起身來。
“父皇莫要心急,我要給你準備的賀禮,很快就到了。”
話音剛落,一身穿兵甲的男子慌裡慌張地跑了進來,他穿的是皇家制式的兵甲,一看便知是皇家禦林軍隊伍中人。
男子跑得氣喘籲籲,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跪在了大殿之上。
“皇上!定北侯親自領兵南下,此刻他們已經将皇城包圍了!”
“什麼?!”皇帝一下子失了威嚴的模樣,驚慌地從椅子上站起。
現場的官員也頓時驚慌失措,議論紛紛,場面一度混亂起來。
“這定北侯,竟敢謀逆造反?!為何前線毫無消息,他是如何悄然無息地來到皇城?”
“莫非……那途中被人劫走的城防圖,便是定北侯劫走的?”
看着皇帝和在場臣子一臉震驚詫異的模樣,二皇子仰天大笑幾聲,帶着輕蔑與嘲弄。
“各位猜錯了,那城防圖并非定北侯劫走,而是被本殿下劫走的。”
皇帝更加難以置信,“老二,莫非你,你!已經勾結上了定北侯?”
“是啊,這次父皇猜得沒錯。”
“你為何要這麼做?”皇帝一臉痛心疾首。
“若兒臣不這麼做,又如何邁過太子之位,坐上這帝位呢?”
容治此時語氣張狂,連帶着他的神色也跟着猙獰起來。
身側的婉妃方才亦被這場面吓到了,直到此時才真正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瞬間面色蒼白,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萬萬沒想到,她的表兄和兒子,竟然會聯起手來,想要謀朝篡位,而她竟一直被蒙在鼓裡。
她連忙跪倒在皇帝旁邊,祈求道:“皇上!治兒隻是一時糊塗,他定是被我那表兄所迷惑,謀朝篡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絕非我兒能做出來的啊!”
轉而又跑到容治身邊,看着她這個她也覺得有些陌生的兒子,“你快說呀,你不是要謀逆,你不是!”
二皇子深深看他的母妃一眼,“母妃,就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婉妃絕望地倒在了地上,捂住了心口。
二皇子蹲下看着婉妃,低聲道:“放心吧母妃,很快,這皇帝之位就是我的了。”
此時,太子忽然說話了:“二弟,你怕是要失望了。”他語氣淡然。
二皇子擡眼看去,“你這是何意?”
太子看着他,眼神銳利,“二弟,你便如此自信,定北侯已經攻入皇城?”
看着太子鎮定的模樣,二皇子臉色微變。
此時,一男子被人押解而來,跪倒在二皇子面前。看着面前這場景,他知道一切都已經晚了。
來人正是定北侯身邊的親信,他已經身受重傷,胸口的鮮血汩汩地往外流。
出口的話也磕磕絆絆,“二,二殿下,定北侯急報,三千精兵已于城門外遭遇突襲敗北,此次起兵……失敗。”
說完,他便口吐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再無意識。
“怎會如此?!”二皇子臉色已經瞬間陰暗,掃視過殿上衆人,“我算無遺策,連城防圖也到了手,怎會起兵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