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聲道:“你如何确定那城防圖是真的?”
“那還能有假……”二皇子話說至一半,瞳孔逐漸震驚顫抖,所有的事件脈絡瞬間清晰。
“好啊,原來是你們,你們從太後死後便一直在算計我了。”
“就許你謀劃多年,算無遺策,就不許我們棋高一着,道高一丈?你便是這些年太過順利,盲目自信,才着了我們的道。”
二皇子輕笑了幾聲,接着變成發狂般的大笑,“好啊,好,我竟是輸給了我的好哥哥,好弟弟。”
太子垂眸,看着他這般模樣,雖說赢了,可卻高興不起來。
他語氣有些沉重,“二弟,你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勾結定北侯謀逆?”
“你說呢?”二皇子涼涼地看他一眼,反問了一句。
太子有些失望,畢竟多年兄弟,少年時也是有過感情的。他這二弟雖然越長大城府越深,但他還是抱有一線希望,期望他不會做出謀逆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
可事到如今,二皇子謀逆的事實已經擺在所有人的眼前。
而他多年謀劃,就在這荒唐的一夜之中悄然落幕。
是夜,城中百姓無人在意皇家之事。
誰也不知這一夜,竟是險些軍臨城下,險些改朝換代的一夜。
三日後,地牢。
地牢不見天日,陰暗潮濕,充斥着腐朽的氣息,唯有一絲絲光亮從監牢的窗縫裡透進來。
曾經輝煌的二皇子被關押在這破敗的地牢裡,蓬頭垢面。所幸囚衣衣衫完好,沒什麼傷痕。
太子走進地牢,站在二皇子的牢房前,靜靜看着他。
二皇子緩緩擡頭,往常帶着邪肆陰沉的眼眸如今也黯然失色,“怎麼,大哥這是來看我笑話?”
太子抿了抿唇,慢慢開口:“二弟,你為何……”
話還沒說完,二皇子卻突然打斷他,抓狂道:“有什麼為何?沒有為何!我便是如此想,便如此做!有什麼不對?”
他激動地起身,抓住了牢房門上的欄柱,手上腳上的鐐铐碰撞,登時叮鈴作響。
待他說完,太子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你為何,不選擇殺了我,自己坐上太子之位。”
二皇子怔忡了一瞬,立刻嗤笑一聲。
“我殺了你,然後呢?求着我的好父皇器重我,高看我一眼,再拿我與四弟比較一番?”
他想要皇位,那這矛頭便是要直指帝位上的人,他就是要坐那個無需受人桎梏的九五至尊的位置。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刺殺太後?”
容适的聲音出現,他緩緩從牆邊走了出來,站在牢房前,定定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卻皺起眉頭,略微疑惑,“我何時刺殺過太後?”
他看了看容适,又看了看太子,忽然從二人看着他的神色中明白過來。
“原來,你們懷疑是我殺害太後?”他冷嗤一聲。
“我的确不喜歡那老太婆,也在她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
“你們從大銘寺回京那日,我也的确派了刺客去,裝成北遼細作襲擊你們,但那不過是想将衆人視線轉移到遼人身上,好方便我行事,但是我從未讓人下令射殺太後。”
現場的确是抓到一個刺客,穿着打扮是一遼人的模樣。
若這遼人打扮的刺客是二皇子派來混淆視聽的話,那依二皇子所言,當時行刺的,應當不止一波刺客。
二皇子解釋完,又鄭重強調了一句:“謀逆之罪,我認,我沒做過的事,我不會認。”
容适垂眸,靜默了片刻,拿出三支箭頭,遞給他看。
其中一支是柳葉形箭頭,是出現在刺殺現場的,遼人裝扮的刺客射殺随行隊伍時用的箭;
一支是精密的四棱錐形箭頭,是刺殺太後的箭;
還有一支,則是長錐形箭頭,是那日劫走城防圖、中傷陸風時所用的箭。
“這三支箭,哪支是你手下所用?”
二皇子眼神微眯,看了兩眼,指了指柳葉形箭頭,“這支乃是我手下死士為僞裝遼人所用。”
又指了指那支長錐形箭頭,“這支是我手下平日所用。”也就是中傷陸風那支。
容适收起這兩支箭,隻留下那支刺殺太後的四棱錐形箭,放在二皇子眼前,“這一支你可有見過?”
“從未。”
二皇子信誓旦旦地回答,看不出任何說謊的痕迹。
地牢瞬間沉寂,空氣似乎靜默了好一瞬。
太子震驚地睜大了眼,容适則垂下眸一語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容适收起手中那三支箭頭。
将手背到身後,指尖用力掐着箭身,用力到險些破了皮,流了血。
所以他們之間,還有第三波勢力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