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先生不明白她為何會說這番話,或者說,這番話是否便是舜華太子之意?
絲絲卻不再多言,起身又行了一禮,而後款款離去。
仿佛她等候在此處,就是為了與樊先生說上這麼一句話。
瞧着她從容離去的背影,樊先生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她可是知道了什麼?
***
永平帝久病未愈,太子與皇後商議之後,決定與太子妃一起前往太廟,為皇帝祈福。
絲絲心中擔憂,“如今陛下在病中,韋皇後與韋家恐會對殿下不利。”
太子祈福是國之大事,舜華正在宮娥的服侍下穿戴着太子冕服。聞言,他眉眼含着淺淺笑意望過來:“我隻怕他們不動手。”
話語中滿是勝券在握的自信。
然而絲絲卻從他這份自信中品嘗了不一樣的寓意,頓時滿腹憂心更甚。“殿下,我……”
她話還未說完,舜華就心有靈犀一般察覺到她要說出口的話,微微搖了搖頭,“沈季文會随我同去。”
絲絲明白他未說完的意思,可心中擔憂絲毫不減:“殿下需要貼身之人保護……”
話音未落,舜華便笑了起來。
自大婚之後,舜華甚少會在她面前開懷笑起來。
他笑起來很好看,眉眼暈染一片溫柔,仿佛春日陽光靜靜灑落湖面,波光粼粼,平靜而又美好。
“多少風風雨雨,我們不都闖過來了麼?”
他的聲音好似春風拂面,柔柔切切,暖人心扉。
随着九旒冕戴好,他的面容隐在珠玉之後,隐隐綽綽,瞧不真切:“到了如今,還有什麼可怕的?”
而後,珠玉之後的目光眨也不眨,微微垂落。
即便看不真切他的目光,但絲絲還是察覺到了,下意識将手背在身後。
随後,她立即察覺到自己反應有些過激了,又迅速放松繃緊的胳膊。
這些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但絲絲确定,舜華瞧見了。
于是不等舜華開口,絲絲立即道:“殿下可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舜華收回目光,晦暗的神色隐在珠玉之後,讓人無法窺視。“随機應變。”
他素來是随機應變的。也因着這些年的随機應變,才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險。
這一切,沒有人比絲絲更清楚。
于是絲絲深深吸了一口氣,俯身行了一禮:“絲絲祝殿下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