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婉月耳力不錯聽得有人前來,似箭翎破風帶着命中靶心的笃定;又兼之自己知道“抛夫棄子”一事,急得瞬間腦中空白,隻着急忙慌的上前想要馴服驢。
然而,她忘記了一件事。
雖然十八般武藝是略通一二,但對于趕驢,卻也是剛學會沒兩時辰。
技藝完全不娴熟。
瞧着婉月拿着馬鞭而來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李玉嬌剛覺心安,卻不料見驢像是知曉危險前來直接高高揚起前蹄狠狠的朝婉月踹了過去。
李玉嬌立馬腦子瞬間浮現三個字——驢脾氣。
要知道世人借用驢脾氣形容一個人倔脾氣。而據說有此形容也是因為跟驢的性情“打着不走,牽着倒退”有關。
回想着,李玉嬌瞧着跟驢脾氣一樣驢脾氣婉月竟然還跟驢賽跑,一手揮舞鞭子一手想要牽缰繩的架勢,卻被驢狠狠踹了一腳。
下意識順着驢後傾抱緊了驢脖子。
但對于李玉嬌而言,她此刻聽得驢“咴兒咴兒”響亮叫喚着,隻覺驢太過嘚瑟似打仗勝利的大将軍一般。而婉月卻是吃疼的連連退卻,最後都沒站穩身形。
見狀,她抱緊愈發抱緊了驢脖頸,擔憂的疾呼:“婉月,你退後,我……我努力抱着驢撞牆上去!”
最後一聲還帶着些緊張的“破音”,随風傳遞在偌大的練武場。急得婉月眼圈都氣紅了,邊疾跑,邊顧不得尊卑禮儀,怒吼:“你給我撒手,我——”
話還沒說完,她就覺眼前驟然一道陰影飄然落下。
卻宛若烏雲壓城一般,帶着令人窒息又畏懼的強悍之氣。
尤其是她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全,就聽到了不容置喙的命令:“李玉嬌,你給朕松開掐驢脖子的爪子,把腰給朕挺直了!”
這一聲不亞于萬鈞雷霆砸在婉月身上,擊得她瞬間面色刷白。
這女子未出閣之前被外男喊一聲閨名,倒也沒太出格。可眼下李玉嬌是婦人,還是經過朝廷冊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哪怕是帝王都得喊一聲榮侯夫人,以示帶頭遵禮法。
所以抛夫棄子之說,是……是真的?!
就在婉月膽顫不安時,被點名道姓的李玉嬌渾身一個哆嗦,下意識的愈發抱緊了驢脖子。畢竟人在危機的時候總想抱住點東西,這毛病不獨獨她有的。就像話本裡經典的形容——溺水兒童總是會抓住救命稻草。
哪怕知道一根稻草并不能救命。
但有東西抓在手裡,總是會心安穩些。
沒想到李玉嬌竟然還敢死手不放,鴻嘉帝聽得驢都疼的嗷嗷叫,叫變了音。甚至撒腿左右亂颠着跑,速度飛快,像是知道自己的仇敵在背上,要用盡全身力量将仇敵甩下的架勢。
還因此,練武場的塵土都飛揚起來。
鴻嘉帝臉陰沉着,拳頭捏的死死的。
逼着自己去看眼被塵土籠罩,但身形依舊魁梧十分有存在感的淩風,逼着自己去想皇權霸業,再一次開口道:“李玉嬌再不松手,朕殺了你兒子!”
猝不及防聽到這話,全場鴉雀無聲,唯有驢叫聲。
聲聲驢哀恸中,腦子空白一片的李玉嬌回過神來。都來不及思忖任何,她立馬毫不猶豫殺手,還為表臣服,學着自己記憶中看過的逮捕場面,高高将自己雙手舉起:“我撒手了,有話好好說,好漢饒命,别殺我兒子!”
因驚恐緊拽,指尖都泛着青紫的雙手便映入鴻嘉帝的眼裡,看得鴻嘉帝愈發簇着火焰,咬着牙繼續命令:“繼續舉高,把腰給朕挺直!”
邊說,他運氣起跑,手上速度更是飛快抄起淩風腰間别着的飛爪。
飛爪,繩索系着一頭如鷹爪的機關。能夠勾住屋檐,乃是錦衣衛飛檐走壁必備之器。
此刻去掉鷹爪,便能夠化作白練。
纏繞住李玉嬌的腰腹。
渾然沒心思察覺身側之人的行動,李玉嬌迎着入目都有些威嚴的牆壁,也沒在意,繼續重複:“好漢饒命别殺我兒子,要多少錢我們都可以商量!”
鴻嘉帝氣得力更大了兩分,恨不得自己先前沒有去掉鷹爪。
他該直接用鷹爪勾着李玉嬌的腰,讓鷹爪嵌入人的皮膚,疼得人腦子清醒!
沒有聽到好漢開口商談的聲音,李玉嬌急的要命,想要再呼喊一聲表達自己誠意時,便不料腰間驟然傳來束縛的拉力。甚至一圈纏繞一圈,像極了蛇一圈一圈的纏繞在獵物身上,逼得獵物窒息。
李玉嬌被自己的感覺吓得額頭都冷汗直流,下意識垂眼便見自己腰間果真裹着一圈圈黑色的繩。
這繩……
還沒等她細細分辨到底是什麼材質制作成的,借此琢磨綁匪什麼氣候時便發現自己随着束縛的力量,被拎起來離開了驢背。
還像是風筝一樣,一下子被“吊”上天了。
看着自己視線之内竟然出現了屋檐,李玉嬌吓得閉上眼,大喊:“二哥保佑啊啊啊啊啊啊!”
聽得這一嗓子委屈害怕驚恐的疾呼,帶着濃濃信賴的疾呼,鴻嘉帝心裡火氣抑制不住擴大,一字一字道:“丫鬟再傻愣着不借力上前接住你家夫人,朕便沒男女大防了!”
聞言,淩風狠狠推了一把婉月。
婉月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吓得立馬助跑。
就見淩風比他快速幾步,而後竟然彎腰,還道:“踩我背借力,飛上屋檐。借力去接李氏。”
婉月聞言,就見半空中牽着自家夫人另一頭的人對力量控制的極好,像是放風筝一樣松弛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