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一下的似乎都帶着弑君的殺伐力量,鴻嘉帝面色微微一變,安慰自己禮賢下士,邊觀察着李玉嬌的神色,邊看着手帕,邊又盯着江昱,免得人趁機靠近李玉嬌。
江昱迎着鴻嘉帝的提防眼神,心裡琢磨着去挖皇陵祖墳給太、祖爺告狀,但目前對他來說還是李玉嬌的毒。
這一下下的幾乎都剮在了自己的心尖,刺激他渾身疼痛到麻木。
隻覺時間漫長到他再一次反省過往沒能習文練武。
到最後,他聽得一聲清脆的響亮回應“千金香的确在頭脂中”,才回過神來:“頭脂?”
頓了頓,他喃喃:“這……這點到遺漏了,她的确有許多款頭脂。”
鴻嘉帝喊一聲“查”後,便又再一次迫切問:“如何解毒?”
“卑職鬥膽,需要用些偏門。”
“用!”
“卑職鬥膽,您二位要不查源頭去?”我就算再眼瞎再專注醫藥,也覺得眼下這氛圍不對,不利于病患啊。隐娘用眼神示意着帝王。
鴻嘉帝:“不去,術業有專攻!”
隐娘:“…………”
****
一個時辰後,屋内熱氣氤氲。
隐娘沉默的看看左邊旁若無人的帝王,再看看右邊面不改色的江昱,隻覺自己是置身冰窟,冷得發抖。她最後神色複雜的看着熏籠上被蒙着眼的病患。
作為醫者,她都不是此女的美貌是福是禍。
沉着臉施針結束後,她冷聲提醒哪怕熱得大汗淋漓還不肯離開的兩位:“一炷香之後應有些感知,但因……咳咳……摩之浴之金針刺穴眼下已筋脈疏通又排出毒素,病患蘇醒後便是冰火兩重天的煎熬時期,殘留未能一次蒸熏出的毒素會讓她或……或有些……”
話還沒說完,隐娘就見平坦在竹席上的病患忽然一動,而後鯉魚打挺的坐直了身。
伴随着人的動作,金針“嗡”得齊齊共振。
隐娘一怔,邁步上前,就發現自己身側已有兩道身影狂奔過去,急得似還帶起了一陣風。
見狀她忍不住醫者本性,“你們給我停,這熏蒸着呢,最怕受寒。”
都快要奔到李玉嬌身邊的鴻嘉帝硬生生止住了腳步,雖江昱落後了一步,但聞言也咬牙止步,隻擔憂的看着滿面痛苦,甚至都開始咳嗽的李玉嬌。
隐娘上前把脈過後,低聲對着似乎有些意識回籠的李玉嬌訴說:“病患你放心大膽咳,把卡在喉嚨裡那些異物放心吐出來……”
耳邊嗡嗡作響,李玉嬌隻覺吵得自己原本就暈暈乎乎的腦子疼的厲害,真要呵斥一句閉嘴,卻發覺光這一念起,全身四肢百骸都疼的厲害,像是有鈍刀子在一刀一刀把她當磨盤一樣在磨。
讓她的身軀都能化作齑粉。
疼的悶哼着,李玉嬌想要胡思亂想緩緩疼痛。想着想着,就想起自己昏厥過去的一幕,當即她渾身一個激靈,立馬咬緊了牙關。
她竟然在小米面前昏過去了。
肯定把小米吓怕了。
這念頭讓李玉嬌激起力量,迫切的想要睜開眼,看看小米是不是在床邊。可不管她怎麼睜眼,都覺自己眼前仿若有千斤頂壓着,讓她無法動蕩。
明明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卻怎麼樣也睜不開。
都是濃稠的黑。
黑的恐怖。
“不……小……”
江昱聽得人惶恐的呼喊,趕忙解釋小米由顧夫人帶着:“咱們先聽大夫的話治療。你不要亂動,尤其是不要摘下眼罩。這……這對你的解毒不利。接下來都要帶着眼罩。”
說着,江昱聲音都有些顫,都不敢去看李玉嬌不敢去看人蒙着的眼罩:“為了小米,咱們眼下什麼都不要想,就先治療。等身體好了,咱拿着丹書鐵券敲登聞鼓去,問問錦衣衛怎麼辦事的。是皇帝下令守着江家了,結果都看守出事來。”
一聽這話,李玉嬌立馬焦慮,撕喊着嗓子,詢問道:“小米沒事吧?”
這一聲喑啞的都有些想待宰的豬發出凄厲絕望的呐喊,聽得江昱恨不得自己中毒,立馬沉聲寬慰道:“沒事小米很安全,事情發生後,錦衣衛在查。不糾出罪魁禍首來!”
“所以你不用擔心,你就乖乖聽大夫的話。”
“這大夫很厲害的,女大夫,還是錦衣衛的神醫呢。什麼都能治。尤其是這些用毒的。”江昱唯恐人慌張,張口就來:“想想多少貪官污吏進錦衣衛啊,那同黨肯定害怕某些人遭受不住嚴刑拷打供出來,從而各種下毒。因此錦衣衛神醫在制毒方面是經驗老道。你一定要乖乖聽醫囑知道嗎?”
鴻嘉帝見李玉嬌信賴的點頭,飛速将先前這不亞于哄孩子的謊話沉默的複述了一遍。
錦衣衛神醫看着鴻嘉帝張口無聲的複述,隻覺自己兩隻眼睛都要瞎了。驚詫着,她忍不住再看李玉嬌,想看看人身上到底有什麼能耐。
而李玉嬌還啞着破鑼嗓子,擔憂的問:“那婆母呢?”
“娘也安全。”
“那你呢?”
江昱感動着:“我不安全,我能在你旁邊?”
“那婉月呢?”李玉嬌舔了舔有些幹涸的嘴,吓得都要哭出聲:“我……我們幾乎形影不離啊!”
“她打小練武體質好。在發現你出事後,立馬也給她查了。”江昱邊說邊給婉月使眼色。
婉月知道。
自家侯爺是害怕李玉嬌知道隻有她一個人中毒而胡思亂想。因此也中毒了,但皮糙肉厚的婉月立馬趁機訴說習武的好。尤其是她以後還要暗戳戳的教李玉嬌猴子偷桃,最好碎了男人的玩意!
聽得人響亮的回應,李玉嬌安心了,而後便覺自己原先忽略的疼痛全都湧上來了,像萬箭穿心一樣刺着她的身,讓她克制不住嗚咽:“那……那……那小米不在,我……我好疼……抱抱……”
話還沒說完,李玉嬌忽覺周遭一股寒意來襲,冷得她都想打哆嗦。瞬間,李玉嬌害怕,怯怯開口:“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