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直不動聲色觑麗妃，似乎是在意麗妃的反應。

二人倒是像極那鬧了矛盾的夫妻。

這個認知讓周娴雅心中不悅，她把目光遞向肖燕，心中暗忖，情之一字最是容易讓人失智犯錯，如今當是鹬蚌相争，她漁人得利的時候。

一行人在菊園賞菊，皇上遲遲不宣晚膳，作為長陽宮如今的主子，衛子瑜，也不提晚膳的事情，衆人隻能僞裝和睦繼續喝茶吃糕點。

喜财倒是想詢問淩筝是否用膳，但是看招财眼觀鼻鼻觀心，他難得的察覺到皇上今日笑不達眼底的冷意，遂識趣地跟着招财一起眼觀鼻鼻觀心。

眼看太陽西沉，天色漸暗，淩筝側眸瞅向衛子瑜，衛子瑜表情冷清不理她。罷了，她也不強人所難。

站起身，淩筝冷聲道：“天色已晚，諸位各自回宮吧。”

語罷，淩筝欲拂袖離去，卻聽肖燕喚她，“皇上，”

“臣妾與您一起。”

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走，肖燕亦步亦趨地跟上淩筝，淩筝沒有拒絕。衛子瑜不願當她的寵妃，她繼續端水便是。

淩筝陪肖燕回了琳琅宮用晚膳。

……

夜越來越深，衛子瑜坐在書房的案桌前，時不時地望向窗外。

涼風習習，他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覺得今夜似乎格外的冷。

望着漆黑的窗外，衛子瑜眸間的失望越發濃烈，皇上今夜不來了嗎？

或許，皇上在陪貞妃吧。

衛子瑜深吸口氣，搖頭，想要擯棄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不懂如何與人相交，也沒有人告訴他各種感情的界限，他隻是茫然地覺得他與皇上皆為男子，情感不應該牽扯過深。

如果是知己呢？

衛子瑜突然想起淩筝向他的師父說他們是知己。

相互挂念，相互在意，惺惺相惜，也可以是知己，是嗎？

衛子瑜眸間突然現出熠熠光亮，心中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你在發什麼呆？”突然，淩筝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衛子瑜猛地回神，驚詫地看着淩筝，皇上是什麼時候來的？

淩筝推門進來的時候，正看到衛子瑜坐在案桌前發呆，連她進來都沒有發現。

“皇上。”

衛子瑜輕聲喚淩筝。

淩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衛子瑜看着她的目光格外清亮，眸中似乎隐着洶湧的情緒，她有些看不懂。

“你在想什麼，竟是想得這般入神，連朕來了都未發現。”

“子瑜沒有在想什麼。”

見衛子瑜不願意告訴自己，淩筝也沒有惱，開門見山地說道：“你若是不願意當朕的寵妃，朕也不會為難你。”

這是淩筝今夜來尋衛子瑜的目的，她不想為難他。

“你不願意，直接告訴朕就是，不要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朕看了不高興。”

衛子瑜沒想到淩筝會這般坦蕩直白，思及自己的心思，他有些自慚形穢。

沉默須臾，衛子瑜踟蹰地問淩筝，“皇上真的當子瑜是知己嗎？”

沒想到衛子瑜會這麼問，淩筝愣住，蓦地想起昨日自己對寒山居士說的話，她說與衛子瑜是知己。

知己嗎？

淩筝看着衛子瑜，衛子瑜的目光清亮透徹，正看着她。

壓下心中情緒，淩筝有些心虛地側過頭，低聲回答：“是吧。”

聽到淩筝說是，衛子瑜目光灼灼，“子瑜很高興能有一知己。”

不是皇上，隻是他衛子瑜的知己，人之一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

淩筝尚未捋清自己對衛子瑜是什麼心态，但她隐隐覺得肯定不是知己這麼清白。

知己？她看着衛子瑜，再看看一身男裝的自己，思緒莫名串台到上輩子知道的，耽美小說合規影視化的理由——知己。

“衛、衛子瑜，……”淩筝想解釋點什麼，卻不知道能解釋什麼。

衛子瑜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遞給淩筝，“懷寰，這是我的娘親留給我的遺物，今日便贈與你。”

這是衛子瑜最為珍視的一件貼身物品。

淩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有點沒明白，今夜她來找衛子瑜，怎麼變成了結拜現場？

見淩筝遲遲不接過自己手中的玉佩，衛子瑜眸色變得黯淡，或許，是他一廂情願。

淩筝見不得衛子瑜黯然失色的模樣，就像美玉蒙塵，明珠韬光。

她一把奪過玉佩，說道：“我收下了，容我想想，回贈你什麼。”

夜已經深沉，淩筝收了玉佩便告辭離開。

衛子瑜看着淩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喃喃自語，“隻能是知己，隻是知己。”與皇上做知己，已經是他膽大妄為逾越，未想到皇上竟然真的允了。

他與皇上，隻能止于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