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艱難地穿過破碎的窗棂，灑落在床榻上時，林一才緩緩從混沌中蘇醒過來。宿醉的頭痛與體内殘留的燥熱交織在一起，讓他的意識一陣恍惚。
他微微動了動身子，卻觸到身側柔軟的軀體。猛地轉頭，便看見蘇青青靜靜地躺在身旁。她的發絲淩亂地散落在枕畔，幾縷碎發貼在泛紅的臉頰上，長長的睫毛還帶着昨夜淚痕的濕潤，微微顫動着。她的唇瓣微微張開，帶着一抹不自然的嫣紅，脖頸間布滿深淺不一的吻痕，精緻的鎖骨處還有他失控時留下的牙印。
林一的目光下意識地往下移，看到床單上那刺眼的紅梅，心中猛地一震，像是被重錘擊中。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昨夜的瘋狂、自己被藥力支配的失控、蘇青青的驚呼聲和她最後順從的模樣，一一在腦海中閃過。
他的喉嚨像是被堵住，發不出一絲聲音，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帶着愧疚、懊悔和不知所措。“我……我都做了什麼？”林一在心底痛苦地呐喊。他知道，自己在藥力的驅使下，完全失去了理智，将蘇青青置于了這般境地。
他顫抖着伸出手，想要撫摸蘇青青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住。他害怕自己的觸碰會驚醒她，會讓她再次想起昨夜的痛苦。此刻的他，隻覺得自己無比卑鄙，利用了蘇青青的柔弱，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傷害了她。
林一的眼眶漸漸濕潤，他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一直知道蘇青青對自己的深情，可他卻在這種不堪的情況下與她有了肌膚之親。他看着蘇青青，心中滿是自責，“夫人，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蘇青青睫毛輕顫着睜開眼，晨光刺得她瞳孔微縮。渾身像是被碾碎後又重新拼湊，酸痛與異樣的黏膩感從四肢百骸湧來，昨夜糾纏的記憶如潮水漫過堤岸。她下意識往錦被裡縮了縮，卻扯動某處撕裂的傷口，疼得倒抽冷氣。
林一看着她蒼白如紙的臉瞬間浮起病态的紅暈，蜷縮的模樣像隻受傷的小鹿。喉間泛起苦澀，他顫抖着伸手想替她掖好滑落的被角，指尖卻在觸到她肩頭時猛地頓住——那裡蜿蜒着幾道被他抓出的紅痕，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刺目。
"疼嗎？"沙啞的嗓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林一強忍着心頭翻湧的愧疚，目光掃過床榻間淩亂的被褥與刺眼的落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小心翼翼地将蘇青青散落在臉頰的發絲别到耳後，卻見少女偏過頭避開他的觸碰，耳垂泛着羞怯的紅。
蘇青青咬住下唇，渾身酸痛讓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殘留着昨夜的溫度，林一失控時灼熱的呼吸、掌心的力道、還有那鋪天蓋地的親吻，此刻化作細密的針，一下下紮在心頭。她攥緊被角的手指微微發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眼淚會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對不起。"林一突然俯身，将臉埋進她頸窩，聲音悶得發顫。蘇青青感受到他滾燙的淚水滴在皮膚上，像燒紅的鐵烙出印記。他顫抖着環住她的腰，動作輕得仿佛在觸碰易碎的琉璃："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窗外的鳥鳴聲突然清晰起來，晨光透過破碎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蘇青青終于轉過頭，望向這個她愛了許久的男人。他眼下烏青濃重，臉上滿是懊悔與心疼，平日裡挺拔的脊背此刻卻微微佝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她喉嚨發緊，艱難地擡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不怪你...是我心甘情願。"
這句話讓林一渾身一震，他猛地擡頭，望着她這副羞怯又柔弱的模樣，心中的愧疚愈發濃烈，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所有的言語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蘇青青強忍着身體的酸痛，微微揚起唇角，露出一抹虛弱卻溫柔的笑意。她的聲音輕柔而帶着一絲喑啞，如同春日裡拂過柳梢的微風：“夫君，我們是夫妻，這是妻子的本分，夫君不用自責。”
林一擡眸，目光與她交彙。她的眼眸中盈着淡淡的水汽，卻閃爍着堅定與深情。那溫柔的話語，如同涓涓細流，淌進他滿是愧疚的心底。他望着她，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昨夜自己失控行為的自責，又為她的善解人意而感動。
“可是……”林一的喉結上下滾動，話到嘴邊卻又難以出口。他深知昨夜的一切并非他所願，是自己在藥力的驅使下，失去了理智，讓她承受了不該有的痛苦。
蘇青青伸出手，輕輕按住他的嘴唇，阻止了他未說出口的話。她的手指白皙纖細，卻帶着微微的顫抖，那是身體疼痛的餘韻。“我知道，夫君是被那酒迷了心智，并非有意。”她輕聲說道，眼中滿是理解與包容，“況且，能與夫君如此親近，我心裡是歡喜的。”
林一的耳根“唰”地一下紅透了，蘇青青那輕柔又貼心的話語，好似帶着一股魔力，讓他原本愧疚又慌亂的心，泛起了别樣的漣漪。他不敢直視她那含情脈脈的雙眼，微微别過頭去，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才艱難地開口：“夫人，是我對不住你，往後我定會好好待你。”
說着，他緩緩靠近床邊，動作輕柔得仿佛生怕驚擾了她。看着蘇青青因疼痛微微皺起的眉頭，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厲害。他伸出手，手指顫抖着輕輕替她捋了捋額前淩亂的發絲，那動作小心翼翼，仿佛手中觸摸的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還疼得厲害嗎？”林一的聲音裡滿是心疼，眼睛一刻也不敢從她臉上挪開，生怕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蘇青青搖了搖頭，臉上卻難掩疲憊之色，輕聲說道：“好多了，夫君不必憂心。”
聽到這裡林一輕輕起身，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蘇青青，然後披上外衣。“你且好好休息，我去吩咐人準備些滋補的湯藥。”他柔聲說道，眼神中滿是關切。
蘇青青點了點頭，目送着林一離開。她靠在枕頭上，心中滿是溫暖。盡管身體的疼痛仍在，但此刻，她卻覺得無比安心，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已經将她放在了心上。
當丫鬟們輕手輕腳地端着洗漱用具走進房間時，屋内彌漫着的暧昧氣息還未完全消散。床榻上淩亂的被褥，床單上那顯眼的落紅，無一不在訴說着昨夜的旖旎。丫鬟們的目光觸及這些痕迹，頓時雙頰绯紅，眼神慌亂地相互躲閃，頭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蘇青青原本還帶着些慵懶與疲憊，在察覺到丫鬟們異樣的神态後，瞬間回過神來，意識到她們看到了什麼。她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仿佛被火燒一般，羞澀地拉過被子，将自己的臉埋了進去，隻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羞怯與不知所措。
林一也注意到了這尴尬的氛圍，微微清了清嗓子，俊臉也不禁染上了一抹紅暈。他盡量保持着鎮定，快速洗漱完畢後，走到床邊，溫柔地看向蘇青青，輕聲叮囑道：“你好好休息，别太累着自己，有什麼需要就叫丫鬟們。”
蘇青青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蠅：“知道了，夫君。”
林一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走出房間。
而另一邊，林府的主屋裡，林父林母正滿心期待地等着消息。當貼身丫鬟紅着臉将屋内的情況悄悄禀告給他們時，林母臉上頓時笑開了花，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哎呀，可算是成了，這兩個孩子也該好好過日子了。”林母雙手合十，微微閉了閉眼，像是在感謝上蒼的眷顧。
林父也難掩心中的喜悅，捋了捋胡須，笑着說道：“這下好了，咱們也能早點抱上孫子，延續林家的香火。”
“就是就是，等青丫頭身子養好了，得好好補補。”林母連忙說道，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還得找個好大夫，給她好好瞧瞧，可别落下什麼病根。”
“嗯，都依你。”林父笑着點頭，夫妻倆沉浸在喜悅之中，對林一和蘇青青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清晨的官道上，林一乘坐的馬車碾過碎石，車輪的辘辘聲卻蓋不住他劇烈的心跳。昨夜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循環播放，蘇青青绯紅的臉頰、顫抖的指尖，還有交纏時她帶着哭腔的低吟，每一幕都讓他耳尖發燙。
他握緊腰間玉佩，觸感溫潤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異樣情愫。作為一個曾身處現代的靈魂，他本對男女之事抱着理性态度，可昨夜失控的親密接觸，卻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原來古人說的'情難自禁'，竟是這般滋味。"他自嘲地笑了笑，喉結不住地上下滾動。
馬車經過朱雀大街，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林一卻充耳不聞。他想起蘇青青望向自己時那帶着羞怯與依賴的眼神，心中突然泛起酸澀。自己終究是借着藥力，以最不體面的方式占有了她。"若是清醒時，我當真能這般肆意嗎？"這個念頭讓他如鲠在喉。
到了宮門前，林一下車時腳步虛浮。同僚們笑着打招呼，他卻總覺得他們的目光帶着探究，仿佛能看穿他衣冠下躁動的心。朝堂上的奏對聲在耳畔模糊成一片，他盯着蟠龍柱上的金鱗，卻看見昨夜月光下蘇青青顫抖的睫毛。
退朝的鐘聲響起，林一逃也似的離開了皇宮。騎着馬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悠，街邊酒肆飄來的醇香讓他下意識皺眉——那味道與昨夜的補酒太過相似，瞬間勾起所有記憶。他勒住缰繩，望着街邊相擁的恩愛夫妻，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用"意外"來搪塞這場親密。
暮色漸濃時，林一才調轉馬頭。歸家的路比往日漫長，他反複思索着該如何面對蘇青青。馬車停在府門前，他望着朱紅的大門，突然發現，比起身體的歡愉，如何回應蘇青青交付的真心，才是更大問題。
暮色漫過窗棂時，林一盯着案頭冷透的茶盞，喉結不住地滾動。自從那夜之後，每個獨處的時刻都成了煎熬，案幾上未寫完的奏折墨迹暈染，恍惚間竟勾勒出蘇青青蜷在錦被裡的輪廓。他猛地将狼毫擲入筆洗，濺起的墨點在宣紙上炸開，如同他紛亂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