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聲遙遙傳來時，林一才磨磨蹭蹭踱回卧房。紗帳内透出暖黃燭影，蘇青青倚着軟枕看書的側影朦胧而溫柔，發間茉莉香混着熏香萦繞鼻尖。他喉頭發緊，刻意将腳步放重，卻在瞥見她擡眸淺笑的瞬間，慌忙别開眼。

"夫君，熱水備好了。"蘇青青的聲音軟糯如饴，林一卻像被燙到般渾身僵硬。他胡亂應了聲，逃也似的進了浴房。

蒸騰的水汽模糊了浴房的雕花窗棂，林一閉着眼将臉埋進溫熱的水面，試圖壓下心底那團躁動的火。自從那晚之後，他刻意與蘇青青保持着距離，可此刻水中晃動的漣漪，竟無端勾勒出她蜷縮在錦被裡的模樣。

突然，門闩輕響。林一猛地睜眼，隻見蘇青青裹着藕荷色薄紗立在門口，發間還滴着水珠，順着天鵝頸滑進半敞的衣襟。她咬着下唇，杏眼蒙着層水光："夫君...我...我想與你同浴。"

林一喉結劇烈滾動，慌忙抓起浴巾裹住身體："男女有别，你...你快出去！"話音未落，蘇青青已邁着蓮步走近，薄紗在水汽中若隐若現，勾勒出曼妙曲線。她指尖撫過浴桶邊緣，聲音軟得像浸了蜜："可我們已是夫妻..."

水珠順着她發梢滴落在浴桶中，驚起細碎漣漪。林一别過頭，卻瞥見她鎖骨處淡淡的紅痕——那是他失控時留下的印記。記憶如潮水湧來，昨夜夢中她滾燙的呼吸、顫抖的嬌軀，此刻全化作燎原之火，燒得他渾身發燙。

"青青，别鬧..."林一的勸阻被蘇青青俯身的動作打斷。她突然傾身，發間茉莉香混着水汽撲面而來，柔軟的唇瓣輕輕擦過他發燙的耳垂："夫君不想我嗎？"呢喃如羽毛掃過心尖，林一的浴巾應聲滑落。

蘇青青的指尖順着他緊實的胸膛下滑，在腹肌處稍作停留。林一猛地攥住她手腕，卻被她反客為主勾住脖頸。"那日你說要護我一生..."她的唇擦過他的嘴角，"可現在，夫君卻要将我推開嗎？"

浴桶邊緣的水花仍在簌簌震顫，林一僵硬地别過臉，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蘇青青跪坐在他腿間，濕潤的薄紗緊貼着肌膚，勾勒出若隐若現的曲線，發梢滴落的水珠順着鎖骨滑進衣襟，在他眼前暈開深色痕迹。

"還、還不起來？"他喉結滾動，聲音發緊得像是被掐住脖頸。蘇青青卻歪着頭，指尖蘸起水珠輕輕點在他發燙的臉頰："夫君明明也在發抖呢。"她故意貼近的動作帶起茉莉香，混着蒸騰的水汽将兩人裹成暧昧的繭。

林一猛地閉上眼，卻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綿軟的身軀壓在身上。當蘇青青的手指試探性地撫過他後背未愈的抓痕時，他渾身緊繃如弓弦，慌亂中伸手去夠一旁的皂角，卻不慎碰翻銅瓢。嘩啦水聲裡，蘇青青發出清脆的笑聲，溫熱的手臂環住他脖頸："原來夫君也會手忙腳亂？"

他目光死死盯着浴桶邊緣的木紋，卻仍能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

“夫人不是想洗澡？”他聲音發緊，伸手慌亂地撈起一旁的葫蘆瓢，“我們……我們趕緊洗，一會水該涼了。”瓢中舀起的水潑灑在兩人身上，濺濕了蘇青青的薄紗，反倒将她的身影襯得愈發朦胧魅惑。

蘇青青歪着頭輕笑，指尖蘸着水珠劃過他緊繃的下颌：“夫君這般着急，是怕什麼？”她故意湊近的動作帶起茉莉香，混着蒸騰的水汽将兩人裹成暧昧的繭。林一的後背重重抵在浴桶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狹小的空間裡，他無處可躲，隻能看着她沾着皂角沫的指尖輕輕擦過自己發燙的臉頰。

“别……别胡鬧。”他的勸阻被自己粗重的呼吸打散。蘇青青卻不依不饒，将浸了熱水的巾子覆在他肩頭，溫熱的觸感順着肌膚蔓延。林一僵硬地任由她擦拭，目光卻始終回避，直到她突然仰起臉，水潤的杏眼蒙着薄霧：“夫君為何總躲着我？”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林一心頭。他望着她眼底的委屈與渴望，喉間泛起酸澀。浴桶裡的水泛起漣漪，倒映着兩人糾纏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裡忽明忽暗。林一深吸一口氣，我隻是不習慣有人靠近。

蘇青青聞言彎起唇角，指尖勾着濕漉漉的發絲繞了個圈，水珠順着她的腕骨滴落在浴桶裡："原來如此，那夫君可要習慣習慣了。"她故意将尾音拖得綿長，說着便背過身去，烏發如瀑傾瀉在纖細的脊背上，沾着水汽的肌膚泛着珍珠般的光澤。

"既如此，勞煩夫君幫我擦背可好？"她側頭回望，眼波流轉間盡是狡黠。林一握着巾子的手驟然收緊，蒸騰的水霧模糊了視線，卻遮不住眼前令人血脈偾張的畫面。他喉結滾動，幹澀地應了聲"好"，聲音卻比平日低了幾分。

當溫熱的巾子觸上她的肌膚時，林一明顯感到蘇青青輕輕顫了一下。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指腹擦過她蝴蝶骨時，感受到她微微繃緊的脊背。"夫君的手好涼。"蘇青青突然輕笑出聲，伸手覆上他握着巾子的手，引導着他的動作往下，"要這樣...才擦得幹淨。"

林一閉着眼，手中的巾子機械地在蘇青青背上滑動，心髒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周圍彌漫的水汽愈發濃重，可他隻覺得口幹舌燥。蘇青青細膩的肌膚透過巾子傳來的溫熱觸感，讓他的手不受控制地輕顫。

突然，蘇青青輕巧地轉過身來，浴桶裡的水随之晃動，濺起細碎的水花。林一感覺到眼前有動靜，卻仍不敢睜開眼睛。

“夫君，怎麼不看着我？”蘇青青的聲音帶着一絲嬌嗔，溫熱的氣息拂過林一的臉頰。

林一的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沒……沒什麼，隻是……隻是怕擦不好。”他的聲音有些發虛，手指緊緊攥着巾子，關節都泛白了。

蘇青青輕輕一笑，伸出手，指尖劃過林一的臉頰，觸感微涼。“夫君，你在緊張什麼呢？我們都已經……”她的話未說完，卻讓林一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我……我沒有。”林一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睛，目光卻不敢與蘇青青對視，隻是慌亂地在她肩頭掃過。他看到蘇青青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肌膚上，水珠順着優美的頸線滑落，心跳陡然加快。

蘇青青歪着頭，雙手環上林一的脖頸，微微湊近。“夫君，别躲着我。”她的聲音輕柔，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林一的身體緊繃着，感受到蘇青青溫熱柔軟的身軀貼了上來，仿佛被電流擊中。他深吸一口氣，終于鼓起勇氣看向蘇青青的眼睛。那雙眼中滿是笑意和深情，讓他的心瞬間柔軟下來。

“我……我隻是……不太習慣。”林一輕聲說道，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和羞澀。

蘇青青瞧着林一那漲紅的耳根與不自在的神情，終究還是心軟，不再逗弄。她輕輕從林一懷中退開，眼波流轉間滿是溫柔，低聲道：“那我們快些洗吧。”

林一暗暗松了口氣，卻又在心底泛起一絲莫名的失落。他定了定神，專注地幫蘇青青洗完，而後自己匆匆沖洗一番。兩人披着幹爽的衣衫，在丫鬟的伺候下擦拭着濕發，林一始終不敢與蘇青青對視，目光閃躲。

回到卧房，屋内燭火搖曳，灑下暖黃的光。林一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卻有些猶豫，不知該躺在哪邊。蘇青青輕笑一聲，率先鑽進被窩，側過身看着他，柔聲道：“夫君，快些歇息吧。”

林一躺在榻上，身旁蘇青青均勻的呼吸聲輕輕傳來，可他卻怎麼也無法入眠。回想起在浴桶中的種種，他仍覺得臉上發燙，心底更是五味雜陳。

“這還是之前那個溫柔的女子嗎？”林一在心底暗自思忖，腦海中浮現出初見蘇青青時，她溫婉賢淑的模樣，舉止端莊，說話輕聲細語，猶如一朵靜靜綻放的蘭花。可今日，她大膽又主動，那略帶俏皮的調戲，讓他了分寸。

林一僵在那裡，身體微微發顫，思緒如一團亂麻。他一直小心翼翼守護着自己内心深處的秘密，那作為女孩子的靈魂，在這具男子軀殼裡時常感到迷茫與不安。可如今面對蘇青青的親近，他那些本以為堅定的自我認知開始搖搖欲墜。

“莫不是要被掰彎了？”這個念頭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望着身旁睡得正香的蘇青青，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柔和的線條，美得讓人心悸。林一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對蘇青青的欣賞與感動，也有對自己内心變化的恐懼與抗拒。

就在這時，蘇青青在睡夢中輕輕喚了一聲：“夫君……”林一猛地擡頭，望向蘇青青。她似乎感受到了林一的離開，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一絲不安。

林一的心瞬間揪緊，一種想要呵護她的沖動油然而生。他緩緩躺回蘇青青身旁，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在，别怕。”蘇青青像是聽到了他的話，臉上的不安漸漸消散，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林一望着蘇青青的笑容，心中的恐懼與糾結漸漸淡去。他突然意識到，或許感情是無法用性别來定義的。他對蘇青青的感情，無論是作為男人還是女人，都是真實而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