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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晴空微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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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把水打翻了,喊我滾。前幾日他想偷偷溜走,是我去給父親告狀,他記恨着呢。”蘇漓笑着,不痛不癢地接下去道,“好在父親看他沒指望,便饒了他、讓他離開。既未再苛責,也未将他從族譜除名,隻是剝了他的财名用度、讓他再也别回來見他,算是格外開恩了。”

荀子卿聽着眉頭緊皺:“你把帶着傷淨身出戶叫做‘全須全尾?’”

“不然呢?”蘇漓故作訝異地反問。

荀子卿一時語塞,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認識的,或許不全是蘇澈,而是入了萬花的“蘇槐序”。

那時候的蘇澈,是按部就班、循規蹈矩,卻永遠不想上岸的世家子弟。甚至在華山山道上正義凜然的驚鴻一瞥,也是他點到為止的“君子有所為”。他甚至蘇漓,都曾以為他向往金戈鐵馬,他卻實實在在離開江湖、留在了他身邊。

在長歌看來,用“欽佩”二字貼切又諷刺。

荀子卿面色不佳,數次張口都無疾而終,完全不知該說什麼。

“可他現在倒是安于享樂,搜刮診金的辦法層出不窮。”蘇漓話鋒一轉,面露無奈,“我與他兄弟一場,那麼些年過去,倒不認識他了。”

荀子卿觸及二人的不睦也覺頭疼:“你……蘇大人這麼說,是覺得他乃纨绔子弟、不認他這個兄弟了?”

“纨绔?”蘇漓譏諷一笑,“荀道長啊,江湖人、百姓,隻知權貴隻手遮天,卻不知所謂纨绔子弟不過是被家族排擠在外的鼠輩,真正的名門望族哪有功夫尋歡作樂?反倒是一夕稱帝、唾手榮華的安賊之流,巴不得今朝迷醉明日歸西。人人期望太平盛世,即便未有盛世,安享太平也需多少人努力多少年。沒有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十裡春風路,每一寸都盡埋枯骨。”

蘇漓說着,嗓音漸輕,斜睨一眼端坐的道長,冷聲:“我蘇漓不信鬼神一說,隻知‘在其位、謀其政’,事在人為,即便滄海悲涼也可作自己的掙紮。蘇澈當初報的行蹤是去青岩學醫,眼下凡事漠不關心,做什麼都和人談條件,哪有半點‘心懷天下’?他抗拒齊家治國平天下,幹脆身也不修、心也浪迹蒼茫,不知要如何相處共敵。”

他半是斥責半是嗟歎,末了靠在軟椅上閉目搖頭,大有“無可救藥”的意思。

荀子卿聽着聽着,緊鎖的眉頭卻漸漸松了,望了蘇漓一會兒,出聲道:“原來,他投身青岩前,你們是這麼看待他的麼?”

“什麼?”蘇漓驚詫地張開眼。

“在家中,隻可循規蹈矩,不可出格,為人偏頗、見解相左,你們便冷言相加、關愛全無?”荀子卿瞧着他,目光透涼不亞于冷雨,“我縱然戰時嘗盡悲涼,卻不曾受過他人刻意付諸的苦。你們待他涼薄至此,卻迫他心懷天下?他若不愛世人、灰心麻木,也許在他那裡,他人本就是涼薄的,一如你們一樣。可他還是去做了,去為醫者,去竭盡所能救治世人,不是麼?”

聽他緩緩道來,蘇漓一貫微阖的眼眸逐漸睜大。他從椅上坐起來,目瞪口呆地看着對座義正言辭的道長,愣了半晌,忽然如釋重負地笑出聲,邊點頭邊道:“原來如此,荀道長在,他便不會失了底線。”

荀子卿目光一沉:“閣下何出此言?”

“請道長相信,在下并無惡意。”蘇漓斂了大半笑容,誠懇道,“荀道長曾是懲奸除惡、持劍揚名之人。我曾向蘇澈提過‘殊途同仇’一事,若真有那天,還請荀道長多幫持說服。”

“不敢。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怕沒有更大本事替蘇大人說話。”荀子卿冷道。

“荀道長切勿多思,我閑話家常并非生事。”蘇漓去了冠帽倒真的充當一回兄長,落落大方地推過一疊烤餅,“我這些年與蘇澈往來甚少,多年未見難免話不投機,倒不如荀道長了解他。今日一觀,倒也放心些。”

“可你依然是他的兄長。”荀子卿輕道。

蘇漓悻悻收回手,瞥眼看向窗外愈發兇的雨勢,惆怅地敲了敲桌面:“是啊,那時候我沒少求情,為此也沒少挨罵。誰叫從小長大的那麼些年,我第一次看他那麼堅定、那麼有神的目光,亮得我晃眼。”

荀子卿再次愣住,聽一聲驚雷炸響,便有人匆匆踩着階梯上來,見到蘇漓後恭敬抱拳、遞上一方文書。

長歌接過文書略掃了一眼,朝荀子卿抱歉道:“礦底一事無意牽扯道長,還請道長海涵。今日耽擱許久實屬意外,改日若有機會還請允許在下登門緻歉。”說着揮手撤下随侍,看了眼廊外陰沉的天色,再次緻意,“驟雨未歇,道長不若在此多坐片刻,這書閣内院不再有人前來打擾,還請自便。”

蘇漓重新捧了冠帽帶上,白紗輕羽,面上肅闆,又是那個舉止有度的文官,高退後片刻不停地帶人走了。

荀子卿無意多留,卻見護院随侍果真全都撤走,不由納悶地到廊上觀望。誰知才踏出去,就見一人在旁候着,寬闊的圍廊有一半未有屋檐遮蔽,雨珠順着面頰打濕了一半黑袍、再順着緊握的油紙傘一下下敲在木地闆上。

“阿澈?!”道長認出蘇槐序,大駭之下忙将他扯進屋裡,“你半身都濕了……不是有傘麼?你早就來了?跟我來的?”

“子卿。”蘇槐序阖下挂了雨珠的睫毛,微笑地看他。

能避他純陽宮敏銳的聽覺自然是趁着落地的驚雷,荀子卿不知道蘇漓多少話是說給窗外人聽的,也不知蘇槐序聽進去多少,隻顧着手忙腳亂給他擰幹濕哒哒的外袍:“你先坐,有茶暖在爐子上,我去倒給你。”

“子卿……”萬花捉住他的手,迫他停下動作,溫和地把他圈進懷裡,輕道,“天下人不值得。”

荀子卿僵了僵,不解地擡臉去探究他隐在笑容下的意圖:“你在說什麼?冷嗎?”

蘇槐序聽罷隻搖了搖頭,反将冰涼的身軀讓開一寸,接着垂眸在他眉心印了個輕吻,喃喃低語:“但是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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