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恕拳頭硬了。
李鐵軍後背差點沒緊貼在土磚胚牆上,虛張聲勢:“你,你想幹什麼!”
江饒饒好氣又好笑:“那我們要是帶上你,我們有什麼好處呀?”
李鐵軍瞅瞅封恕,又瞅瞅江饒饒,底氣不是很足:“那我請你們去國營飯店吃個早飯還不行嗎?”
“你當這是哪兒?”
封恕冷聲一問。
李鐵軍懵了下,懵懂的遲疑:“這裡,沒有國營飯店嗎?”
江饒饒也不知道這裡的情況,仰頭看向封恕。
封恕垂眸看了江饒饒一眼,語氣裡帶上些許無奈:“沒有,隻有一個小小的供銷社。”
江家村都窮成什麼樣了,周圍的村子能富裕到哪兒去?
就鎮上僅有的一個紡織廠,還小得隻有二十幾個工人,除此之外,能有幾間紅磚小平房都算了不得了。
大部分的人家,要麼是黃泥土胚磚砌起來的瓦房,要麼就是茅草房,到處窮得叮當響,跟京都的多人口沒得比。
“嘶……”
江饒饒心裡有了點底,覺得天都塌了。
女孩子,生活用品的不足……更加沒安全感了。
*
第二天,他們一行四人早上十點半從江家村村口出發,各自背了個背簍。
封恕還穿着打滿補丁的短袖,七分的棉麻褲,什麼也沒帶,空手去。
江饒饒背着的小竹背簍歪歪扭扭,一邊吃,一邊遞給他一個烤好的大紅薯:“你吃。”
封恕垂眸看向她軟乎白嫩的手。
她捏着的紅薯剛烤好,沾了竈膛裡的草木灰,有一層竹葉包着,黑乎乎的。
“謝謝。”
封恕眼神軟下來,擡手拿過,掰開。
烤紅薯橙紅色,冒着絲絲香甜的熱氣,一口咬下去,又甜又軟糯。
“好吃吧?”
江饒饒仰頭看他,小小得意的笑,笑得人心裡發軟。
“很好吃。”
封恕看着她,喉結滾了又滾。
李鐵軍瞅他倆無語,翻了個白眼,一攏背簍,高傲的扭頭就走:“磨磨唧唧的,還不快跟上!”
“來啦來啦!”
江護界一邊擡胳膊抹吃了烤紅薯黑乎乎的嘴,一邊興奮的追上:“哥哥,你等等我啊!”
江饒饒和封恕跟在後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我們要走多久才能到鎮上呀?”
“你的腳程,大概需要一天。”
“嗯??”
江饒饒把吃剩的紅薯皮丢到路邊,不滿的嗔他一眼:“少瞧不起人了。”
封恕眼底鋪滿笑意。
結果還沒走到半路,江饒饒就已經想哭了。
辛苦的大口喘着氣,眼眶紅紅的。
不小心與封恕對視上,江饒饒倔強的不吭聲,扭頭繼續走。
爬上一個大陡坡,打眼望去,一座座大山連綿起伏,青翠墨綠,山頂偶爾有雲霧缭繞。
天空中雲朵比較多,陰陰沉沉的,有微風,氣溫倒是舒适。
前面通往鎮上的山路還都是人走出來的,一米多寬的泥土路,兩邊長了低矮翠綠的雜草,不平坦,偶爾還有石子硌腳。
江護界這小崽子特别興奮,皮實得要命,一路上這裡走走,那裡捏捏,跟感覺不到累似的,和李鐵軍一塊兒,已經走到五十多米外的前面去了。
江饒饒走不動了,低低喘息着,臉蛋紅撲撲的,滿是汗水,碎發都粘在側臉上,速度越來越慢。
封恕擡頭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山和路,沒有其他什麼人,即便現在親密些,也不會有人看見說閑話,對小姑娘有什麼影響。
“上來。”
他在江饒饒前面蹲下,寬厚的背部衣服緊繃着,勾勒出結實的肌肉線條:“我背你。”
“我……”
江饒饒張了張口,剛想說不用,眼眶打轉的小珍珠先掉下來了。
長這麼大,她哪裡吃過這種苦受過這種罪?
平時去旅遊都不會去徒步去登山的主兒……
“不怕,我看了,周圍沒人,不會有人說你閑話。”
封恕以為她不敢,盡力的放軟了聲音安撫:“我背着你走,我們能快些,不然晚上回到家,你的身子骨該疼得厲害了。”
江饒饒隻是嬌氣委屈,不是矯情,悶悶的說了:“謝謝。”小心爬到他背上。
兩人溫熱的身子僅隔着兩層布料緊貼在一起的那一刻,封恕渾身肌肉一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