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方靈狐部與金猴部淪陷的消息是八日後傳到倉冶耳中的,北極恒急信傳來時,倉冶剛又奪下兩城,雖不曾殺了殷豐,已然直逼木族王城,正在整頓軍隊,欲直取殷豐首級。
信中道人族趁着百獸軍全力對付殷豐之時,繞過界河,取道林中,出其不意攻破獸族兩部落,領兵的正是公孫無名,此刻正在全力進攻斑犬部,若是攻克犬部,則獸族門戶大開,王都岌岌可危。
“你說什麼?北方淪陷?”倉冶怒上心頭,卻也心中大疑,公孫無名帶兵繞道去了北方,人族的探子竟然沒有傳回半個字的消息。
哼,此次竟然沒有了檄文,倉冶冷笑一聲,終于将信捏成一團,狠狠擲于地上,轉身進了大帳,道:“傳昭侯爺。”
倉昭領了兩千的百獸軍并一萬精兵前往支援北方,此時,倉冶領出來的一萬三千多百獸軍隻剩下了七千,并各部駐守将士,不過兩三萬之數。
數日作戰,折損百獸軍四千于人,精兵一千餘人,幾乎都是折在傀兵之下。
倉冶不禁揉了揉眉心,餘光卻見玄白正在奮筆疾書,旁邊似還有一小碟紅色的東西。
立馬竄步過去,抓了他手腕,道:“你又在畫符?”卻見碟子裡隻是朱砂,又松了手。
玄白朱筆在紙上留下一道紅痕,将信内容悉數污染,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道:“血煞之術與大道相悖,隻能救急,且此術狠辣,被殺之人魂飛魄散,施術者亦會折損魂魄,久用不僅會壞道心,也會堕入魔道。”玄白揭開了那張染了朱砂的紙,似不經意間蓋到了一旁的的卷章上,又換了墨筆,繼續寫去,隻在信的末尾用朱筆寫了個玄字,再咬破手指摁了個手印。
倉冶拿信去看,是玄白寫信與仙門家族求援,上清宗,玄心門,淩雲閣.....卻沒有正陽門,道魔心亂世,傀兵橫行,請諸位道友一同誅魔......
“他們肯來麼?”倉冶不大相信那些修士會為了所謂的天下大義來幫獸族,何況獸族與人族正在交戰。
玄白卻點了點頭,道:“看見信,即便不誅魔,他們也會來的。”
倉冶瞥了眼眼前的人,目光落到了書信尾端的“玄”字上,當初上官蓉說他是半仙,史元清說他沒有靈根,還有那符......
倉冶靠着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道:“你......說的血煞之術......”
“你想問風潇?”玄白猜中了他的心思。
“是。”
玄白道:“我以前在古籍上看到的,這血煞之術起源不明,以得道之人血液為印,結殺念,可令對方魂飛魄散,至于風潇......”玄白眸間微動,似舒了口氣道:“昔日,我在風潇有一好友,有次遇險,将這術法傳給了他。”
倉冶看着玄白白玉一般的手腕,再次提起毛筆,如輕鴻落影,緩緩落于紙上。
風潇的獨門絕技竟然是源自他,倉冶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好奇,當初在夢境中看到的也許隻是冰山一角……
問道:“他是你什麼人?還活着嗎?”
玄白筆尖一頓,道:“故人,死了。”
倉冶似是松了口氣,朝簾外叫到:“來人!”然後将玄白寫好的信件安排下去,雖然最近幾次戰役都不曾遇到傀兵,但直覺告訴他,那傀兵隻會多,不會少,連奪四城,幾乎沒有看見一個男子,都是老弱婦孺,近日的戰争中,也沒有一個木族俘虜,太不正常了。
......
“魔尊大人?到底何時才是時機?倉冶那斯已經拿下四座城池,再這樣下去,王城也會被他收入囊中的。”殷豐急切地道。
魔心在窗前靜靜看着遠方,一棕色貓頭鷹緩緩飛來,眼神呆滞,落到了魔心臂上,嘴裡叼着一顆荔枝。
“時機到了!”魔心取下那顆荔枝,捏碎,将一把鑰匙扔給了殷豐,頭也不回離去。
殷豐看着手裡的鑰匙,目光逐漸熾熱起來......
終于,當夜亥時二刻,殷豐放出了傀兵六千為鷹隼部衆将士開路,浩浩蕩蕩殺來。
倉冶率百獸軍全軍出動,天空是氣勢洶洶的黑鷹戰士,地面卻全然是死氣沉沉的嗜血吞魂的傀兵,百獸軍雖然所向披靡,但面對傀兵不死不傷卻是無能為力,豪幹雲提出用火術,于是大軍在地面擺了密集火線,裹着火油的箭矢也如暴雨般射去,卻見那些傀兵頭頂的黑色聖光驟然膨脹,竟然将火焰悉數撲滅,此計告廢。
卻也有不少傀兵倒下,倉冶細看,卻大多是那紅色符文的效果,轉頭看去,正在舉劍刺殺的玄白果然面色蒼白,倉冶不知他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畫的符。
隻見金色靈流在他劍尖急速流動,長劍朝着傀兵頭顱和四肢全力砍去,被砍中的傀兵四分五裂,卻馬上要扭動着拼合,玄白手中聚了靈火,揮下去燒灼,卻被斷肢處冒出的黑色爪牙悉數撲滅,玄白隻好劃破指尖,憑空畫符打去,才将傀兵消滅......
此法雖可行,但傀兵源源不絕,玄白卻隻有一個,且在戰争開始前,本已因符文耗去不少鮮血,如今邊要戰鬥,還要繼續以符文攻擊,逐漸體力不支,不過半個時辰,便撐劍跪倒在地。上方的幾隻黑鷹見勢撲下來,朝他後方攻去。
倉冶心中一凜,正要去救援,卻見玄白眸光微動,周身白光大作,回首長劍一掃,靈力裹挾着劍氣震蕩,幾隻黑鷹霎時化作了片片黑羽飄散下來。
倉冶方松一口氣,卻又見幾名傀兵朝玄白襲來,玄白飛身後退,白衣蹁跹,紅色符文自身前打出,傀兵應聲而倒,隻是有兩名傀兵如同先前一般散去,另外一個卻隻是倒地抽搐,黑色聖光緩緩散去。
玄白收回手,眉頭微鎖,此乃因失血過多,靈力不支緣故,但讓傀兵失去戰鬥力亦是好的,仍舊以血為符,朝傀兵打去。
倉冶看着這一幕,又見己方将士節節敗退,頻頻倒在傀兵彎刀之下,更添怒意,卻大聲叫到:“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