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第三次合上沈钰敷衍了事的作業本時，暮色已經漫過窗台。台燈暖黃的光暈裡，少年正用鉛筆頭戳橡皮，橡皮屑星星點點落在她精心整理的錯題集上。

“你上周模考的物理選擇題，除了最後兩道超綱題，其餘正确率92%。”她突然開口，驚得沈钰差點碰倒水杯。筆記本扉頁的“沈钰專屬學習計劃”幾個字被水痕暈開，像朵綻放的藍花，“函數圖像這部分，你連老師沒講過的拓展題型都能找到解題思路。”

沈钰喉結動了動，别開臉：“運氣好而已。”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遊戲手柄的按鍵印，那裡還留着長期打遊戲磨出的薄繭。

雲舒從帆布包裡掏出平闆電腦，屏幕亮起時，沈钰瞳孔微縮——那是他最癡迷的《星隕之戰》遊戲界面。“聽說你在全區聯賽拿過前五十？”她滑動屏幕調出比賽回放，操作畫面裡的角色走位精妙，“這種全局意識和空間思維能力，如果用在立體幾何......”

“停。”沈钰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闆上劃出刺耳聲響，“你們這些學霸永遠覺得學習萬能，遊戲就是不務正業！”他抓起桌上的可樂罐猛灌一口，氣泡在胸腔裡炸開，“雲老師，你和我爸媽沒什麼不同。”

沉默在空氣中凝固。雲舒卻突然輕笑出聲，從書包夾層抽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沈钰瞥見扉頁上“2018年省奧數競賽一等獎”的燙金字樣，心跳漏了一拍。

“高一那年，我為了追連載漫畫，每天熬夜到兩點。”她翻開内頁，裡面夾着被撕碎又粘好的試卷，“物理月考從98分跌到62分，班主任說我‘自甘堕落’。”指尖撫過試卷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後來我發現，追更時分析劇情伏筆的邏輯能力，完全可以用在解推理題上。”

沈钰盯着她腕間的銀杏葉手鍊，在台燈下泛着溫潤的光。窗外的風卷起窗簾，雲舒的聲音混着茉莉香飄過來：“學習不是否定熱愛，而是讓你有資格選擇更好的未來。比如......親手設計出比《星隕之戰》更震撼的遊戲。”

鉛筆頭在掌心留下淺淺壓痕。沈钰第一次意識到，那些被父母視為“堕落”的時光，或許真的藏着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火種。當雲舒合上平闆時，屏幕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在暮色中搖晃，如同某種隐秘的約定。

雲舒合上沈钰潦草完成的英語習題冊，看着少年又開始擺弄手機裡的遊戲界面，屏幕藍光映得他眼底的倦怠愈發明顯。她沒有急着說教，而是從帆布包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輕輕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沈钰瞥了一眼，注意力卻還在手機上。

“打開看看。”雲舒眉眼含笑，帶着幾分神秘。

沈钰疑惑地打開盒子，裡面竟是一套《星隕之戰》的限量版角色手辦，每個細節都栩栩如生，正是他心心念念卻一直沒搶到的款式。他猛地擡頭，眼裡滿是驚訝：“你怎麼會有這個？”

“偶然發現的，想着你可能會喜歡。”雲舒聳聳肩，語氣輕松，“其實我也玩這款遊戲，不過水平一般，還得向你請教呢。”

沈钰徹底放下了手機，目光緊緊盯着手辦，“你也玩？這遊戲操作難度可不低，很多女生都玩不來。”

“所以才需要找個厲害的師父呀。”雲舒眨了眨眼，“不過拜師可是有條件的，每天得先完成學習任務，然後我們可以一起組隊，你教我技巧，怎麼樣？”

沈钰愣了愣，沒想到雲舒會用這種方式和他談條件。以往父母和老師都是強硬地要求他戒掉遊戲，而雲舒卻似乎願意走進他的世界。

“一言為定？”雲舒伸出手。

沈钰猶豫片刻，終于伸手和她輕輕擊了個掌。從這天起，雲舒的輔導課有了别樣的節奏。每天沈钰完成作業後，兩人就會組隊玩上幾局遊戲。對戰間隙，雲舒會巧妙地将學習知識融入對話。

“你看，這個副本路線規劃得這麼精妙，其實和地理的區位分析很像，都是要考慮各種因素找到最優解。”雲舒一邊操作角色，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