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不想繼續浪費力氣讨論為什麼命運不公，也不想評價司命是否冷血……他轉而問道：“白骨法師，你說九色鹿一族對太空的實地考察已經到達太陽系的邊緣。他們既然是高智慧生命，一定會留下記錄。記錄在哪裡？”

司命認真地回答：“鹿王确實說過留了一些東西給我，可我在星球上找不到。我連最深的海溝都去過了，可就是找不到！所以我想——”他的手指向星空，“鹿王的寶藏在那裡。等人類可以開始真正的星際大航海，一定能夠找到。”

“不管被誰找到了你都可以搶到手。對吧？”炭頭自以為洞悉了他的想法。

“我才不會去搶。”司命的雙腳收到竹椅上，下巴抵在膝蓋上，眼望着星空笑的雙眼彎彎，“我肯定能找到最多最有價值的寶藏。邊角料就讓給别人好了。”

雪白也仰望浩瀚的星空，“白骨法師，你對人類的星際大航海有着怎樣的設想？”

司命露出說正事專用臉，“我跟鹿王讨論時，認為九色鹿也好、人類也罷都是星球為了謀求自身長生的産物。現在我覺得，咱們的存在也許是整個太陽系合作的傑作。謀求更長遠未來的不隻是咱們的星球而是整個太陽系！”

“你的想法是真新鮮，但也不像是神經病的胡言亂語。”炭頭亦将目光投向讓人眼花瞭亂的繁星，“生而為人，我當然希望人類能夠活的非常了不起！可人類要做什麼才能幫到整個太陽系？”

“當然是走出去，拿回來。”司命美麗的眼睛閃閃發亮，“太陽最害怕什麼？不就是燃料耗盡嗎？咱們隻要能帶回夠多的燃料不斷的投喂他，咱們的太陽自然可以更長久的燃燒。”

“投喂太陽？”炭頭與雪白一起用你果然瘋了的眼神看向他，“你知道太陽每秒消耗掉多少萬噸物質嗎？你打算用多大的‘卡車’給它運燃料？”

“我看起來像二傻子嗎？”司命指着自己雪白的鼻頭問，“我怎麼可能用卡車給太陽運燃料？雖然我還想不出該怎麼給太陽輸送燃料，但起碼也要動用行星級的力量吧？”

“能稍微說具體點兒嗎？”

“雖然咱們的載人航天才剛剛起步……但總有一天咱們可以帶上咱們的星球去做星際旅行！”司命越說越興奮，幹脆從竹椅上站起來手舞足蹈，“就像駕駛房車旅行一樣，走到哪兒就住在哪兒。咱們的這顆行星能在這個太陽的身邊找到宜居帶，當然也能在另一顆恒星身邊找到宜居帶。

“光銀河系就有數千億顆恒星。咱們乘座星球這兒走走那兒看看，看完了銀河系再去看其他星系……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遊子歸家時帶回土特産品，是理所當然的吧？以行星級的力量帶回的燃料應該有資格投喂太陽吧？而且，咱們隻要能将一顆行星當作交通工具就能将無數顆行星當成交通工具……說不定還能讓咱們的這顆太陽吃撐了！”

明明是遙不可及的夢話，雪白、炭頭以及聚集在這裡的士兵們卻聽到悠然神往……仿佛已經能對各式各樣的太陽進行評頭論足……

雪白硬是找回一絲理智問道：“如果你的推測能成立，咱們的太陽系能合作出智慧生命，其他星系就不能嗎？”

“這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司命很不負責的雙手一攤，“咱們也許不是唯一，但也許就是唯一。凡事都有第一次，也許咱們就是那個第一。”

“就算咱們的太陽系是唯一中的唯一，你怎麼知道人類探索宇宙是一場旅行而不是上趕着送人頭？”炭頭找回理智後變得憂心忡忡，“如果咱們去的不是旅遊勝地而是修羅場；如果咱們做的一切不但不能給太陽系續命，反而是加速滅亡……也許沒有退路！你不害怕嗎？你這輩子隻想好事？”

“我當然怕。心裡沒底誰不害怕？”司命依然盯着星空卻用雙手抱緊了自己，“但我知道那裡值得去！困居于這顆星球，人類定會在短期内滅亡。相對于整個宇宙，現在的人類還不如一粒塵埃……就算最終證明人類的破壞性要大于創造性，我也想把這種破壞性蔓延到宇宙中去……不管星球或是太陽系期望什麼，人有資格對自己說：不被定義存在，至少活成一粒塵埃。”

“戰後，你打算凝聚全人類的力量進軍宇宙？”沉默許久的劍靈女皇突然發問。

司命對她笑笑，“戰後，我自己打算拼盡全力向宇宙進發。至于别人，我會邀請，但不幫他們做選擇。”

劍靈女皇細卻鋒銳的眉毛皺了起來，“司命，我觀察了你們人類幾千年，深知你們的惰性與奴性，不用強權統治不用武力鎮壓絕做不到團結一緻。你若是期待自覺自願，隻能白白浪費許多時間。”

“女皇陛下，我承認您的觀察是對的。但您看過的是人的過去而不是未來。我不管過去的人是怎麼選的，這一次是我做選擇——”司命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我不是神不是魔，不是真龍轉世更不追求九五至尊。我是個智力正常的人。有些事，我即使能做到也不會做到極緻。人是有奴性，不要說跪着活，就算是趴着活、爬着活也能過一輩子。但我生而為人，不想讓自己和同類活成那個樣子。”

司命的眼睛看誰都深情，劍靈女皇卻無動于衷，“要成事，就該不擇手段，集中所有可用資源畢全功于一役！不重要的人和事，該忽略的忽略，該犧牲的犧牲……否則等到心血虛耗，你必将後悔。”

司命張嘴想說：“我絕不後悔。”

但他将目光掃過在場的衆人後，想了想說道：“我會集中我的所有力量去做我想做的事，但盡量不強迫别人。就算某天後悔……這世上後悔的人多了，不怕再多我一個。”

“哼！”劍靈女皇冷笑一聲，“重複犯錯也是你們人類的特色。”

“就算是重複犯錯，也不存在完全相同的錯誤。”司命固執的堅持，“也許某個微小的差異就是邁向更寬廣未來的突破口！”

“白骨法師，你還太年輕，你該吸取女皇陛下的千年經驗。”雪白忍不住勸了一句。

“我該吸取她什麼經驗？”司命卻突然生氣了，“什麼是不重要的人和事？傳世的名畫、流傳千古的詩篇、天籁之音、巧奪天工的藝術品……實用性很高嗎？人類花費大把的時間與金錢去思考、贊美并追捧一些看似華而不實的東西，其實是彌足珍貴的‘浪費’。在這十年戰亂中，你們不做夢嗎？如果把欲望降低到隻求活着，多想一點兒都有罪，那還是人嗎？”

“你沖我發什麼脾氣？”雪白被他怼的莫明其妙，“你跟她不是一頭的嗎？我、我真是好心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