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膽小鬼!”洋女拉住簡忻的袖子,不解恨的又加一句,“強盜!”
“放,手!”簡忻一字一頓,冷笑道:“再啰嗦的話,直接綁了你丢給紅衣教。”
此話威力頗大,洋女立刻松手,無奈目送簡忻揚長而去,忽然委屈起來,一串叽裡咕噜的鳥語順風飄進簡忻的耳朵。
知道不是什麼好話,簡忻潇灑忽略,撥開擋路的灌木樹枝,洋女一個跟頭恰恰落進剛剛騰出的空間。
“我叔叔是好人!他變賣家産換來藥品,救活那麼多孤兒,你們卻說他每夜割掉小孩的眼珠内髒做藥,要燒死他,燒光他的藥!夏乾人全是混蛋!一群忘恩負義的毒蛇!”
簡忻被灌木和洋女包夾,一時無法突圍,隐隐覺察遠處的異動,便拉洋女隐伏進樹叢。
洋女總算借機宣洩完心中的憤懑,簡忻雖然八九分相信那個倒黴神父的确無辜,但因為種族立場并沒為自己頭腦簡單行事偏激的同胞們産生多少負疚感,畢竟仗着船堅炮利強行打開國門,在天朝領土上耀武揚威、貪得無厭的也是那幫西夷人。
等到搜索的紅衣教徒小隊和押解神父的大隊人馬走遠,簡忻盤算上另一樁事情,開口問道:“藥品已經燒光了?”
“沒有,我聽一個領頭人說,惡鬼應該和他的妖邪之物一起用什麼火煉化。”
“紅衣教想把你叔叔押回教堂,和藥品一起燒?”
“是!”洋女幾乎咬牙切齒的回答。
簡忻略一思索,說道:“看在神父叔叔是大善人的份上,我幫你這個忙。至于能不能救出人,得看他的造化。”
“哦,親愛的,你真好!”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洋女大喜,抱住簡忻的腦袋,在面頰上重重印了個吻。
簡忻滿腦子轉着如何救人拿藥的念頭,疏于防備,被洋女成功偷襲,便覺面頰黏黏糊糊的,手背抹了抹,果然紅紅的一道,趕緊換手又蹭了幾下。
洋女也是個缺心少肺的,左一眼右一眼瞟着男人的囧樣哈哈大笑,完全忘記剛剛還大罵此人狡詐陰狠,咒他缺胳膊斷腿之類的狠話。
簡忻的皮膚原本白皙,用力揉搓之後反倒增強了唇彩的視覺效果,紅白相間璀璨斑斓,和龐白的花臉大有異曲同工之妙。偏又冷着臉,對洋女道:“我先回城交代點事情,一個小時後我們出發。”
洋女不答話,看畫似的瞧着簡忻,嘻嘻哈哈一個勁兒點頭。
簡忻還想囑咐點别的,可洋女沒正形的笑意迅速瓦解了男人裝酷的信心,忍不住抱怨道:“你幹的好事!”猶豫了一下,有點心虛的問:“臉抹花了?”
洋女哀叫一聲,蹲到地上,捂着肚子雙肩抽搐,笑得甚是辛苦。自我折磨了好一會兒,才從胸前抽出條手絹,蘸了蘸身邊草葉凝結的露水,替尴尬的男人擦去臉頰上一片豔紅。
□□還給洋女護身,做好約定,簡忻徑直返回驿館。進城時,城門洞開,竟無守衛盤查問詢。想了想随即明白:天朝和西夷劍拔弩張,戰争一觸即發。上面皇權企圖借助紅衣教和民間勢力打壓洋人,阻止洋人潮水般向内陸滲透;下面官府自然睜一眼閉一眼縱容暴民鬧事。方才從高向的話語推斷,想必紅衣教徒首先殺入教堂,洋女和神父逃脫後躲進縣城尋求官府庇護。哪料官府不管不問,甚至開放城門方便一幹暴民搜捕洋人,這才有了簡忻後來經曆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