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殿下長得太美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美的人,我覺得撿到了就是我的人,我就想讓他留下嫁給我,就……就吓唬他說,不留下的話,我就殺了他,殿下一害怕就答應了……那個藥我不是故意給殿下吃的,我真的是拿錯了嘛……我和殿下就……就……後來我是想離開的,可是路上有人要刺殺殿下,我不放心,我想保護他……反正……反正就是這樣,我跟殿下早就有夫妻之實,我不能始亂終棄。”
講述時,龍啟雲和張絮始終各自捂臉,一言不發,像是無顔見人,張長東從最初的理直氣壯到後來越說越底氣不足,撐着勇氣講完這些後擡眼去看司如卿。
迷離谷中的事,白民隻說是張長東救了他,從未提起過後來相處種種,司如卿便認為他們兩人的感情始于救命之恩,直至後來兩情相悅,誰能想到其實是張長東逼迫白民,且還給他哥下藥?若早知如此,還當什麼兄弟啊,早把他一刀砍了。他竟敢趁白民重傷,強迫白民嫁他為妻,還用劍指着他……他怎麼敢的?
司如卿又氣又恨,氣張長東所作所為,恨自己不争氣,在遇到刺殺當天沒保護好白民,害他陷入後來境地,受了那麼多苦,還要被人侮辱。他比誰都更聽不下去,胸膛起伏着等待張長東把話說完,拽過他喊道:“張長東,虧我還把你當嫂子,當兄弟,你就是這麼對我哥的?”
張長東也覺得自己辜負了他的信任,無言辯解:“我……”
白民拉開司如卿,說道:“如卿,是我願意跟長東在一起的,那他時并未真的傷我,隻是說話做事幼稚了些,後來還處處照顧,最重要的是他救過我的命,他要什麼都是應該的,我也是真的喜歡他才會跟他定下婚約,你不許怪他。”
司如卿氣道:“你還為他說話。”
張長東拉住司如卿袖子:“小叔叔,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行不行,我以後絕不會再對殿下不好。”
“我說你們兩個,”龍啟雲道:“你們哥倆的事出去說吧,我跟涼王殿下聊幾句。”
龍張兩人不知何時回過神來,不再急着帶兒子走,而是準備好好解決這件事,張絮也說道:“長東,你跟你這兄弟……還是叔叔……你們出去打一架吧。”
“哦,”張長東答應着,拉起司如卿就要走,“那你們聊。”
司如卿掙了幾下,但沒用什麼力氣,到底還是沒把張長東甩下去,隻能由他拉着,說道:“我跟你說什麼啊,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張長東道:“說說說,總能找到話說。”
兩人聲音漸息,隐入夜色,不知跑去哪裡。龍啟雲也不繞彎子,直接問白民:“那位是涼王殿下的弟弟?”
白民一點頭:“從小養大的。”
龍啟雲道:“多大了。”
白民道:“十八歲。”
“不小了,娶妻了嗎?”張絮道:“可有心上人?”
白民這次卻沒直接回答,反問道:“二位這是什麼意思,舍弟的事倒也不勞煩二位操心。”
龍啟雲道:“我不關心你弟弟,我隻關心我兒子。你這弟弟隻比長東年長兩歲,說起來也還是個孩子,我隻問殿下一句,倘若他也做出跟長東一模一樣的事來,你會怎麼做?”
白民瞬間明白這兩人的意思,勉強笑了笑:“去登門拜訪,賠禮道歉。”
龍啟雲道:“我看倒是不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天大的恩情,求些回報算不了什麼,但到底手段不光明,将功抵過,不虧不欠了。倘若令弟看開了,不再勉強那人,好心好意要送對方走,那人是不是也該知情識趣,自此各奔東西?”
白民道:“對。”
龍啟雲道:“可若那人幾句話哄騙得令弟不知東南西北,天涯海角都要跟他去,涼王殿下是不是砍了那人的心都有?”
白民頓了頓,擠出兩個字:“的确。”
“的确,你也知道的确,”張絮刷的一聲抽出長劍指着向民,臉色森寒:“那你是怎麼做的?長東說了放你走,也親自将你送回了弟弟手裡,他要回迷離谷,你是怎麼做的?你騙他,吓唬他,裝可憐,扮柔弱,用盡各種卑鄙手段帶他回了京城,是何居心?你帶他回來就隻是讓他做護衛嗎?若真是如此,令弟一句王妃又從何而來?他年紀小又沒出過谷,對人世險惡一竅不通,他愛慕你,自然是你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了,你這段日子又騙過他多少次,你敢說嗎?”
劍尖距喉管不足一寸,再往前一推就要血濺當場,白民一動不動看着張絮:“他答應留下後我便再未騙過他,我說過待京中事了就會帶他走,去迷離谷,去涼州,去哪兒都可以,我答應他的事必會做到,我是真心想同他相守一輩子的,此心永不會變,求兩位……成全。”
張絮冷笑一聲:“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拿什麼保證,這京城就是個人吃人的地方,你們這些皇家人有幾個好東西?早登天子堂,晚上就可能人頭落地,你是皇子又能如何,你能保得了誰?你的承諾值幾個錢?倘若來日皇帝一聲令下要砍了我兒子,你難道還能抗旨不遵嗎?等我兒子被你坑死,說什麼都晚了,别跟我說你有多真心,你們白家人說的話,我連一個字都不信。”
白民難得有片刻茫然,問道:“白家人?您跟白家有仇嗎?”
“無仇無怨,”龍啟雲道:“隻是自保罷了,天家哪有将平民百姓死活放在心上的,涼王殿下生來金貴,高高在上時自然不見小民生死,我們惹不起,難道還不能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