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查爾斯的認可讓他顯得很好拿下,也讓他的貴族身份很掉價。後來想想,或許先産生愛慕之情的并不是我,而是他。可惜我從來沒能從他那裡得到一句誠心實意的肯定。
不過,這不影響他成為一個好情夫……或者說是男朋友吧,其實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但我喜歡自稱是情夫,因為前者聽起來有些古色古香的韻味,也顯得我身價倍增。
也許是為了安撫我,他殚精竭慮地在富人區租了一套公寓,讓我得以與畫家、作家和鋼琴大師們成為鄰居,分庭抗禮。我出了一半的租金。畢竟,我可不是他養的一隻金絲雀。
用鑰匙開門的時候,他還在喃喃自語:“至少别惹是生非,克裡斯蒂安。”
我不自覺地露出了惡心又虛僞的假笑。
見我露出招牌假笑,他立刻警告性地瞪了我一眼:不許胡作非為。
我得意洋洋地向他抛了一個媚眼。
''Fais ce que tu dis, mon bon mari.''(就照你說的做,我的好老公)
他早該習慣了情夫們的谄媚,隻是大概也沒料到我的臉皮可以瞬間變得這麼厚。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目光也不安地移向别處。
查爾斯再怎麼圓滑,終究還是個19歲的青年。
公寓是他費心思談妥的。出租公寓的老太婆是個警惕又陰陽怪氣的獨居英格蘭人。查爾斯第一次拜訪時,剛上門,她就說自己不允許外國人入住(她簡直比軍情六處的特工還要精明詭詐,一聽就識破了他極其細微的蘇格蘭口音),說他們讓她的廚房飄滿了外國熏制品的臭味。第二次她則二話不說直接給了蘇格蘭人一個閉門羹。門上貼了紙條:哈吉斯(蘇格蘭國菜,羊胃裝羊雜碎)和糞便禁止入内。
我為被侮辱的查爾斯憤憤不平——那簡直令人難以忍受。她不僅不把蘇格蘭人當成她的同胞,而且還侮辱别人的飲食文化。換做是我,此時已經默默走開。我的文化和祖籍被她羞辱了個遍,反正天下的公寓不止她一家,就讓這抱殘守缺的老年人繼續固執下去、等待她的理想租客吧。
但查爾斯可不——他隻聳了聳肩,壓根沒有覺得被冒犯了。他看中的東西很少有拿不到手的。
他用法語問我:“您覺得這處房産怎麼樣?”
“……别去了。我不想看到您再被侮辱了。”
“尊敬的克裡斯蒂安,我向您打聽的不是尊嚴,而是房産呀。”
“挺不錯,但是……”
“那不就足夠。”他很可愛地向我wink,之後一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