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的時候查爾斯總算打了電話過來。他的聲調笑盈盈的,我甚至都能想象到勳爵如何在電話那頭握着手機輕笑。他并不記仇,看來已經把此前在我這受到過的侮辱全忘光了。
他彬彬有禮地向我問好。
“晚上好,克裡斯蒂安。希望我沒有因此影響到你的睡眠。”
睡眠?我難以置信地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搖了搖頭。再怎麼樣,我應該也不至于晚上7點多就昏昏欲睡了吧?我又不是老年人。
“你那裡怎麼樣?”其實現在我開心得要命,但還是在語調裡故意染上一絲委屈。
“親愛的勳爵,您在跟愛丁堡的那些柔軟曼妙的美人兒們跳過舞後,不會把我就此忘到腦後吧?”
查爾斯溫和地笑了,随後便鄭重其事地向我保證:“不會的,我隻跟你跳舞。”
他的誓言煞有其事,讓我咯咯地笑了起來。
“勳爵先生,那隻是一個玩笑。我倒是希望看到您有朝一日牽着真愛的手步入婚姻殿堂。到時候我也一定會祝福您的呀!”
他哭笑不得:“克裡斯蒂安,你可真是……”
我本以為他會用“語出驚人”或者“不可理喻”這樣的詞形容我。畢竟我确實是個挺沒人性的家夥,即使他打算這樣說我,我也不覺得被冒犯了……反正這隻是實話實說。
“你可真是讓人……心生憐愛。”此時此刻,他的語調缱绻而溫柔,仿佛我是隻受寵的家貓,剛才隻是在他的懷裡打了個滾,撒了次嬌。
我握着手機,愣了。
查爾斯才是真的語出驚人死不休。
看我沒接話,查爾斯瞬間收斂了那副寵愛的音調,重新變得一本正經。他甚至征詢似地問我:“需要我給你帶些禮物嗎,比如蘇格蘭出産的純羊毛圍巾或者帽子?”
“好勳爵,我什麼都不想要……如果你非要讨我開心的話,就告知我您回來的具體日期,好嗎?”
“大約三天,除非航班延期,否則我保證不會拖到8月。”
“謝謝您,我的查爾斯,我不要您的禮物。知道您有這個心意,我就心滿意足了。晚安,祝您好夢。”
我挂斷了電話,思忖着。其實要是查爾斯來不及趕回來,倒也不錯。至少我可以自己烤個小蛋糕對着布呂歇爾的狗臉吃。但要是查爾斯在場,那我可就連往蛋糕上插蠟燭的快樂也享受不了了。
您覺得對着狗吃生日蛋糕太寂寞了?沒關系,我早就習慣了獨處了……比今年還悲慘的生日多的是。再說,被籠罩在他人的關切目光下才會讓我羞愧到沒有食欲。
如果我不在場,7月31号的威爾吉利奧家會發生什麼,我大約也能猜出大概。雖然我無法到場,養父依舊會在佛羅倫薩以我的生日為噱頭辦宴會,邀請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他們會瘋狂地通宵跳舞,親吻、祝福甚至上床。總之,盡是些稀奇古怪又讓我吃不消的花招。在這樣的宴會裡我從來放不開手腳,生怕要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