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納德·岡薩雷斯一直以為他的勳爵朋友是個玩得很開的gay圈猛top。因為他時常闆着張似笑非笑的臭臉,偏愛彰顯紳士風度的深色西裝。
他長得雖不算太高,但跟“嬌弱”這個詞完全不沾邊,那把重達2.4kg的長柄雨傘足夠說明一切。反倒是我,雖然身高拔群,卻總是一副弱柳扶風的柔弱音樂家模樣。
查爾斯·蒙哥馬利确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bottom。他會欣賞時裝雜志上的美女,但從來沒跟異性談過,更沒睡過。他是位不與異性産生浪漫情節的雙性戀。
據說雙性戀其實是種很差勁的性取向,會同時招緻同性戀和異性戀的反感。戴安娜告訴我他曾與倫敦的一位gay起了沖突,因為他無意間把對方的已婚伴侶迷得神魂颠倒。查爾斯當然又一次挨罵了,對方就他是雙性戀一事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此後兩位先生發郵件激情辯論,鏖戰了足足三個月。
最後查爾斯赢得很徹底——經他的隐晦提醒,他的敵人發現自己的伴侶居然也是雙。
“小道消息是靠不住的。”聽我談起他的“光輝事迹”,查爾斯總是不情不願地嘀咕,“不過我無所謂。我的名聲已經夠臭了,再臭一點又能怎麼樣呢。”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臭名遠揚。
我經常覺得查爾斯根本沒有認真地在和我談情說愛,反倒時常視我為一個任性的友人。但我依舊可以從他身上體驗到幹柴烈火般的激情。我喜歡看他讀書,凝視那被紳裝包裹着的纖細腰身,想象着緊緊抱住他時會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每當我看到他翻書,我都對那本被他握在手裡的書嫉妒得發瘋。我看到他細長濃密的淺色睫毛将一層淡淡的陰影打在明亮的淺翠眼珠上,好像林窗間漏下的一塊光斑。我會仔細觀察他身上的每一個細節,從會心一笑,到他讀到精彩之處時因驚訝而微微縮小的瞳孔……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猥瑣,但我也從沒說過自己是個不低俗的正經人啊。
當我待在萊昂納德的裁縫店裡時,時常感到憤憤不平。查爾斯對我的照顧一直體貼入微,唯獨讓我委屈的一點就是我時常覺得他對待我跟對待他的男性朋友萊昂納德沒有多大差别,而且,他親切地叫萊昂納德愛稱“Leon”的次數比他叫我“Christie”的次數還多,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一邊蹲在地上替萊昂納德收拾雜物,一邊委屈巴巴地嘀咕着:“真不公平,我看萊昂納德才是你的真愛男友。你的眼裡根本沒有我……”
彼時他正翹腿坐在放滿雜志和雜物的高腳吧台上,側過身子随意地翻看着一本雜志。剛聽見我說了什麼,他就将那雙漂亮的淺綠眼睛轉了過來,擡起腳,裹在锃亮皮鞋之下的足尖毫不猶豫地碾上我的頸窩,力道暧昧卻又不容置喙。在我那個位置可以從最完美的仰視角度欣賞到他修長的腿。
啊——這一腳——這香豔的、充滿力量的一腳是多麼偉大!蘇格蘭沒落的足球隊以後沒準就要靠他這代年輕人去振興了。
我剛要掙脫,他的鞋尖就威脅性地擡高,直指我的脖頸。幾乎要用硬邦邦的皮鞋把我的下巴挑起來了。
“您是想多沏一杯該死的紅茶嗎(teabag在英俚中有性意味),我的勳爵?”一見自己讨不到什麼便宜,我就立刻換上一副谄媚的假笑。“哦……如果是為了那個,我們實在沒有拐彎抹角的必要。”
“嗯?”蘇格蘭佬沒肯定也沒否定,隻給出了個模棱兩可的語氣詞,随即便輕巧地移開了腳,頗為冷淡地微微颔首。
或許這也算是一種默許和縱容。
西褲褲腳與皮鞋之間的腳腕上露出一小截灰襪子,恰好懸停在離我的臉不遠的半空中。紳士穿西裝是不能露出腳腕上的皮膚的。我想到了他扣在小腿上用于防滑的吊帶襪皮扣。
好色哦。
可憐的裁縫看得目瞪口呆——這架勢準是把他吓到了,以為某種字母圈的藝術形式即将照進現實。現在,查爾斯色膽包天的色狼形象在他的摯友心裡越發根深蒂固了。
“你們……别在這裡……”萊昂納德支支吾吾地說着,随即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裁縫店外的大街。“營業時間還沒結束呢……”
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好像真的很怕他的勳爵朋友直接在店裡開搞。
“我暫時沒有那種打算,萊昂納德。”查爾斯向他優雅地伸出手:“另外,請為我拿來煙灰缸……好了,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