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了後山,果然在小溪邊看到熟悉的背影,那背影一點一點的,一看就是在掉眼淚。
陸清安的心抽痛一下,他慢慢向前走去。
王将匪坐在石頭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往溪中扔着石子,石子在河面上打出一個個水漂,而後沉入河底,消失得無影無蹤,正如她現在一樣,做了這麼多努力,鉚足了勁往前沖,可最後終究是一場空。
想到這兒,王将匪悲從中來,擡頭放聲大哭。
她正嚎着,身旁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哭嚎聲戛然而止,王将匪咧個大嘴,瞪着被淚水模糊的眼睛,轉頭一看,正對上陸清安擔憂的視線。
王将匪:“……”。
她尴尬地閉上嘴,吸了吸鼻子,小聲嘟囔:“你怎麼來了?”
她本想借口說是被風沙迷了眼,可偏偏在嚎得最大聲時被陸清安抓了個正着,這下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
“怎麼,怕我看見你這幅樣子?”陸清安挨着王将匪坐下來。
“我沒有哭,”王将匪繼續嘴硬:“我就是、就是開開嗓,想學唱戲。”
“嗯,我知道。”陸清安看向王将匪,笑道:“你挺有天賦的。”
王将匪看見他眼中的笑意,嘴一癟,怒道:“你嘲笑我!”
“我、我不是,”陸清安見她眼睛又紅了,瞬間慌亂起來,趕緊拿出帕子,想替王将匪擦了擦臉上的淚珠,低聲道歉道:“對不起我隻是、隻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讓你開心一點。”
王将匪搶過帕子,在臉上胡亂擦着:“那個王八蛋陸澤嶼,憑什麼那麼說我!”
她轉過頭,對陸清安訴苦:“你知道嗎?那個陸澤嶼,剛才居然說、是我害死了我的同伴們,是我用戰友們的鮮血,去奪得這場比試的勝利。”
她勾唇自嘲一笑:“最生氣的是,我竟然……無法反駁。”
陸清安剛才在公幄中聽到了陸澤嶼的話,也猜到這些話會讓王将匪很受傷,可是現在親眼看到她這般模樣,他心中也很是不好受。
“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過來嗎?”陸清安溫聲道:“我來給你送這個。”
他說着,從袖中拿出一包東西,放在王将匪手中。
王将匪打開一看,裡面竟然裝着滿滿的桔果糖。
“之前的不是都吃完了嗎?”王将匪驚訝:“這些是哪來的?”
“我托人從外面又帶來些。”他拿起一塊桔果糖,剝開糖紙,遞給王将匪:“吃塊糖吧,吃了糖,心情或許能好些。”
王将匪接過糖,放入口中,嗚咽道:“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你像是提前知道我會心情不好一樣,特意給我帶了糖,謝謝啊!”
陸清安聽到她的話,眼皮一跳。王将匪對此渾然不覺,真心道:“小璟,謝謝你,你真好。”
她低頭看着手中的紙包,點了點,嘀咕道:“還有十九塊,一天一塊的話,能吃十九天。”
陸清安見她這般精打細算,連說道:“我那裡還有許多,阿匪,日後你在軍營的每一天,都能吃到桔果糖。”
“真的嗎?”王将匪一聽,開心道:“小璟,你真是個好人,你比那個陸澤嶼,要好一萬倍!”
陸清安道:“你之前不是很喜歡陸将軍嗎?說他有榮昭公主之姿,怎麼……”
“那是我瞎了眼!”王将匪義憤填膺道:“我被他的外表蒙蔽了雙眼,沒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陸清安輕歎,低聲道:“其實,陸将軍此舉或許自有深意,他隻是想鍛煉鍛煉你。”
“誰家鍛煉人會派到夥頭營啊!”王将匪暗恨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說我自大,說我害其他人命喪于此,可是,這隻是一場比試,沒有人真的在這場比試中喪命,我所有的安排都是基于那個情況下最好的選擇。”
她越說越委屈:“每一場戰争中,都會有人犧牲,日後真的上了戰場,我也願意為了我的同袍們付出生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