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洋鼻梁沒被打歪,隻是破皮,血已經止住,傷口貼着創可貼。
他吊兒郎當地倚在病房外,等門從裡打開,他才站直了身子:“他答應了嗎?”
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晏澄。
方才在病房裡的聊天不算愉快,謝鈞瑜想走苦情路線,晏澄卻一點也不買賬,死活不肯松口。
他搖了搖頭,做出一個遺憾的表情,盛斯洋會意,跟在對方身側:“要不要我喊幾個人把他綁了揍一頓,逼他簽字?”
這個馊主意荒謬得意外的可行,謝鈞瑜的表情總算因此松快了一些:“斯洋哥,你之前待的是正規部隊嗎?”
盛斯洋笑了笑:“君子動口不動手,道理我知道,你看晏澄打我,我都不跟他還手的。”
想起主角攻和主角受現在的狀态疑似反目成仇,謝鈞瑜停住腳步,去看盛斯洋的鼻梁:“還疼嗎?”
“有點,但是能忍。沒事的,你哥抗揍。”他自诩兄長,插着兜,瞥了眼身旁的青年:“之前好像聽許躍說,晏澄還打過你?”
怎麼都提這回事,謝鈞瑜不敢想自己在他們眼中到底變成多可憐的人。那時候的心理狀态是委屈大于疼痛,現在想來,也不算什麼。
“其實就是扇一下,當時晏總發燒了,可能沒有看清楚……”
到底是我還是你。
謝鈞瑜識趣地咽下了後半句:“你要去進去看看他嗎?”
“看他做什麼,又跟他打起來?”
要是再放他和晏澄獨處,他這回可保證不了不動手。
他舔了舔後槽牙,把心裡對晏澄的不滿壓下,問謝鈞瑜:“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嗎?”謝鈞瑜指了指自己,“我回學校,今天還沒去實驗室打卡。”
盛斯洋:“……”
他覺得眼前人有點太熱愛學習了,要是沒安排,他還想帶對方出去兜兜風什麼的。
但對方既然有安排,他當然要尊重對方的選擇。他邊說邊去攬謝鈞瑜的肩,以一副哥倆好的姿态:“行,我送你去。”
“不用,謝謝你斯洋哥,”謝鈞瑜往旁邊邁了半步,“我自己去就好,醫院門口就是公交車站。”
落空的手懸在空中,盛斯洋愣了一下,收回手臂,強行營造的輕松氛圍被戳破一個孔洞,他用一種若無其事的閑聊語氣說着:“你今天好像總是在拒絕我,小瑜。”
從今天一早起,謝鈞瑜對他就是這種拒絕的态度,雖然對方嘴上說的是一切如常,但行為上一直都在和自己保持距離。盛斯洋按耐住自己内心的不安:“你之前說我們的關系還和從前一樣,不需要這樣避嫌吧,還是晏澄又跟你說什麼了?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
他急于展現自己能給謝鈞瑜安全感,卻忘了他們明面上的關系淺淡,這樣的承諾在後者看來就如水中浮萍空中樓閣,毫無根基,站不住腳。
謝鈞瑜淡淡展出一個笑來:“他沒有再和我說那些話,我隻是……腦子裡的東西有點多,要一個人好好想想。斯洋哥,你和晏總畢竟是這麼多年的舊相識,要不還是進去看看吧?”
他有意把主角攻受支在一起,試圖亡羊補牢,打起來也好啊,說不定打起來就稀裡糊塗親上了,晏澄的腦子就忽然開竅,大家能和和氣氣把離婚協議書給簽了。
盛斯洋不知道謝鈞瑜是不是還介意他和晏澄年少無知談過戀愛的事,一口氣堵胸口,發又發作不出,說出來的話失了分寸:“我更想陪你。”
謝鈞瑜:“……”
晏澄那一拳隔山打牛,把盛斯洋腦子打壞了?
他已經盡量好好暗示了,盛斯洋執意聽不懂可以,但跟他說出這樣沒有距離感的話語,可就有些不懂事了。
好話聽不進,就别怪他說歹話。謝鈞瑜的目光微冷:“這話有點越軌了,其實我們沒認識多久,盛少。”
昨晚混亂失序過後的痕迹還餘留在身體上,似乎還能模糊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可罪魁禍首翻臉無情,連“哥”都不願意叫了,隻生疏客氣的喊一聲“盛少”。
這是警告。
一盆冷水迎頭澆下,澆得盛斯洋透心涼。
之前還說要愛上他了……小騙子。
盛斯洋僵在原地,蜷了蜷手指,被對方的話狠狠一噎,突然之間笨嘴拙舌起來,隻能無力地解釋一句自己确實沒有不軌之心:“小瑜,我沒有别的意思。”
謝鈞瑜在病房裡等待晏澄蘇醒的時候,他去了一趟醫院的另一棟大樓,醫生開的單子還在他的口袋裡,提醒他過幾天記得來醫院拿檢測報告。
他當然不會有别的意思,昨夜的荒唐隻是意外,他們都能很好地忘記那場情事。
“我知道,”謝鈞瑜挪了挪腳步,運動鞋底傳出摩擦聲,“但是,這段時間我們還是别聯系了。”
這不就已經忘記了。
盛斯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屈服:“好,我不會……不會打擾你。晏澄那裡,我會去看看。”
*
謝鈞瑜走在大街上,望着陌生的人流與車水馬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主角攻受目前的身份立場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但總算是在一起待着了,環境已經創造,其餘的天道自會想辦法,現在該考慮的是自己的後路。
在病房裡,他對晏澄最後說的話是:“我不喜歡你的控制欲,我們都先冷靜冷靜。”
他又不傻,離不掉還不能跑?小說裡的常見劇情,等他先消失那麼十天半個月,主角受找不到他,自然能和主角攻重新攪和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