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攤手,“……就是這樣喽,後面你們就出現了。”
壺玉清皺眉,“你沒打算要她們的命?”
月曦茫然,“我也不知道。”
善惡隻在一念之間,月曦從前的善招來無數的惡意,讓她慘死,生前再多的善也在死後化作深厚的怨,供在佛前兩千多年,怨氣淡了又不是全散了,所以她不甘,她恨!
可恨有什麼用呢?
滄海桑田,曾經扶楹城的人早死盡了,扶楹城也不在。
怨積在月曦心中,所以她在面對那兩個女孩,面對着她們不算美麗卻完好的臉時,臨死時被用法術加持過的刀刃碰上臉頰的記憶被喚醒,如果壺玉清兩人沒出現,她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
“你的執念是要回你從前的臉?”
月曦懵懵的,“可能吧。”
“唉~”壺玉清歎息一聲,惋惜月曦的遭遇,又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她的怨氣。
壺玉清眼珠子轉了轉,問月曦,“人靠衣裝馬靠鞍,想不想要新的漂亮衣服。”
月曦猶豫了一會,“……也行。”
存在這個世界上,不怕目的不純,就怕沒有目的,沒有目的的人生如同沒有歸處,像無根浮萍,随波逐流,遇善為善,遇惡為惡。
壺玉清偷偷和宋玉郎說,“月曦是個好孩子,我們應該引導她向善。”
宋玉郎抽抽嘴角,感覺壺玉清怕不是對“孩子”這兩個字有什麼誤解,一個活了兩千多年的鬼還算是孩子嗎?
不過看着月曦靈魂栖身在小小泥人裡——尤其是這泥人還是他和壺玉清一起捏出來的,再看看笑得一臉慈愛憐惜的壺玉清,宋玉郎恍惚中有種錯覺,月曦仿佛就是他們兩個的孩子一般,不由得也跟着生出慈父心腸。
宋玉郎看向月曦的眼神漸漸朝壺玉清同化。
被許氏師兄弟圍在中間的月曦感覺到兩道灼熱的視線,一回頭,就看到了壺玉清和宋玉郎臉上同樣的奇怪的笑。
月曦心想——“有病?!”
壺玉清把月曦端放在手心,而許氏師兄弟被一個食盒裝着,食盒敞着蓋子,兩人并十九泥人便這樣出了門。
壺玉清帶着月曦到了一間布料鋪子,問過老闆,也可做成衣。
壺玉清拿着一塊紅色織金綢緞料子,指着手中小小的月曦,“能給她做嗎?”
老闆表情凝固了一瞬,“可以。”
壺玉清問月曦,“還有其他喜歡的料子嗎?估計還得和我們待一段時間,可以多做幾套替換。”
月曦:“随便。”
壺玉清對老闆說,“你們店裡的好料子都來一匹,給她,”指着月曦,再指指許氏師兄弟,“還有他們,都量身定做幾身衣服。”
食盒裡的許氏師兄弟齊聲振臂歡呼。
引來老闆帶着好奇的一眼,老闆沉默着點頭同意,對着這群小泥人看了看,走了兩步,回頭看了又看。
看了好一會兒,老闆走進裡間,拿來一個小布簍子,裡頭是各種布料的碎布頭子,說是送給他們玩。
許氏師兄弟從食盒裡爬出來,看着有自己如今半個泥人身體的小布料,有些新奇,關系好些的師兄弟你抛給我一塊,我飛給你一塊,就這麼玩鬧起來了。
老闆看着他們玩鬧,眼中盡是滿足的笑意。
壺玉清試着去猜測老闆的心思,“……小小的,很可愛?”
宋玉郎點頭,表示贊同,“估計是的。”
一匹布料能做兩到三套成人衣物,做六到七套小孩衣服,用來做手掌大小的泥人衣服,每人做一套都綽綽有餘。
老闆做起小衣服來堪稱神速,再加上店裡有人幫忙,不多時,一套套不同款式的小衣服就做好了。
衣服套上後,一群穿着花花綠綠衣服的小泥人在地上走動,奔跑,跳躍,壺玉清捂臉,感覺自己跟個耍雜耍似的。
等到了晚上,泥人們在床鋪上躺成一排蓋着被子睡覺——天知道泥人還要蓋什麼被子,反正是許氏一個師弟提出來的。
月曦是女孩子,靈魂是個比許氏師兄弟更為強大的大鬼,不需要休息,也沒和他們湊在一起,靜靜的在窗邊曬着月亮,夜晚陰氣中,有益于月曦修煉。
壺玉清透過開着的窗,看着沉沉夜色,既不休息也不修煉。
宋玉郎溫聲問她,“怎麼了?”
“晚上了,我怕又有事發生。”
宋玉郎想和她說不用擔心,但一想到最近接連遇到的三件事都是從夜晚的一聲尖叫開始。
宋玉郎不說話了,在壺玉清身邊坐下,靜靜等待可能發生在黑夜中的異常。